雖說封地之事是早有準備,但明面上來看,最上頭已經坐實了時疫方子有問題,民間亦是流言紛紛,無論她是否無辜,這都是她的污點,乃至整個睿親王府的污點。
這一路上,她已經聽過不少睿親王府自導自演時疫之事的言論了。
“王爺體内到底是何毒素?明明一切都在向好,為什麼他還是無法走動?”
大夫長長歎息一聲:“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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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定燕靖昭真的沒有什麼大事之後,向晝雪親自送大夫出去,拉開門的時候,正巧對上門外蘭溪和菱夏一模一樣的擔憂臉。
向晝雪到底沒忍住:“你倆還真是像。”
這話讓蘭溪紅了耳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菱夏倒是難得回嘴,低聲嘟囔着:“我才不要跟他像呢,跟王妃像才最好。”
向晝雪無奈,剛想要吩咐什麼,蘭溪主動攬過了差事:“屬下去送大夫出門。”
離開的背影怎麼看怎麼像是給自己強行挽尊。
菱夏看上去沒什麼表情,可手上的小動作卻暴露了她真實的想法。
向晝雪無意摻和這兩個人中間的事,卻還是規勸了一句:“以真心換真心,才是能讓彼此感情長久的關鍵。”
菱夏應了一聲,顯然沒有真的放在心上,向晝雪微微搖了搖頭:“廚房裡炖了東西,你去給我拿來吧。”
“是,奴婢這就去做。”
做完這些,向晝雪重新返回書房内,坐在燕靖昭的床榻邊上,靜靜地盯着他發呆。
方才大夫說的話仿佛還在耳邊,向晝雪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燕靖昭的腿傷的背後,竟然還是這麼複雜的關系。
若非自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再加上威逼利誘,不然這大夫根本不肯跟她說實話。
到時候恐怕真是怕出什麼大問題。
向晝雪看着床榻上安靜睡着的燕靖昭,忽然發現,從前竟是他守着自己的次數多,鮮少有這樣的機會,讓她來守着他。
他體内的毒像是橫亘在前方坦途上的一座高山,所有登山的途徑被燕靖昭自己封死,不肯放任何人上去,更遑論挪走了。
向晝雪一邊憂心于他的情況,另一邊卻無時無刻不在心疼他的遭遇。
恨相識太晚,隻能補救,而不是從源頭上解決。
就算日後能恢複如初,可這沉寂的三年,又有誰來填?
向晝雪光是想想,就覺得心如刀絞,幾欲落淚。
“哭什麼?”
燕靖昭幹澀的聲音驟然響起,把向晝雪吓了個機靈,她連忙背過身去,将眼淚擦幹,轉過身來的時候,又是一副樂觀開朗的笑顔。
“王爺醒了?快喝口水潤潤喉。”
燕靖昭扯住了她的袖子,輕聲道:“又是為了我,對嗎?早就知道你會是這樣,所以不願讓他們告訴你。”
“你敢!”
向晝雪坐了回來,氣勢頗足地瞪了他一眼:“這賬還沒跟你算呢,一天天除了瞞我,你還會什麼?”
燕靖昭抿唇笑了:“不生氣了?”
“想得美!”向晝雪将一旁已經涼了的茶碗塞到了燕靖昭的手裡,“不讓我走,就喝冷的吧,也不知道是誰分不清好賴。”
燕靖昭就着向晝雪的手喂了自己一口:“王妃就說些吓人的話,這水明明是溫的。”
而且一看就是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換上熱的,就是預備着自己萬一起來,能喝上一口溫乎的。
向晝雪想要發作,奈何面前是位傷員,不好發作,隻能過過嘴瘾:“就你會說話,少說兩句能怎麼?”
“可不敢少說,萬一王妃攜着整個睿親王府跑了,我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王府上下齊心協力都瞞着我,我上哪有那麼大的本事,還能帶着整個王府跑路?”向晝雪冷哼一聲,“少貧嘴,好好躺着!也不知道是什麼消息,能讓你這麼不顧身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外面養了個小的。”
“若是養了小的,好歹還能接回來,我也不是不能容人,就怕消息是假的,還白白遭這一身罪。”
聞言,燕靖昭更是直接坐了起來,将向晝雪的身子轉了過來,面向自己。
“雪兒,我向你保證,不會有妾室,這一生無論發生什麼,我燕靖昭永遠不會納妾。”
“這輩子,下輩子,乃至生生世世,都隻有你一個人。”
燕靖昭說的無比認真,一雙眼睛明亮如同璀璨繁星,令人沉醉癡迷。
向晝雪幾乎要被這份真誠燙傷,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楚明白的面對兩人之間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