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查到,雲港那面也是收錢辦事,并不知道具體情況,這些東西都被運往邊關,似乎……是朝着草原的方向去的。”
“什麼叫似乎?你平日就是這麼做事的嗎?”燕靖昭沒忍住,抄起手邊的奏章,徑直砸了過去。
似乎因為難忍疼痛,奏章并沒有直接落到他的身上,而是擦着淩鶴的身子而過。
“王爺!深呼吸,不要動怒。”向晝雪見形勢不對,連忙跑過去,給燕靖昭順氣:“慢慢吐息,不要着急。”
等到人緩過來一點,向晝雪才走過去,示意淩鶴下去,順便把奏章撿了起來。
“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都說了吃藥不能動怒了。再說了,這件事也不怪他們……”
淩鶴後背的汗都要洇透衣衫了,此時無比慶幸,幸好王妃今日在這裡,還能護一護他,不然,王爺這股子邪火,還不知道要怎麼發出來呢。
“站住。”
燕靖昭一句話,就讓淩鶴停在原地,不敢動彈半步。
“邊境的消息,你去問蘭溪,這次我不想再聽到任何不确定的言辭,明白?”
淩鶴立刻俯身行禮:“屬下明白。”
向晝雪也松了口氣,畢竟誰知道這樣的消息也難保自己不會動怒。
“這樣的探子不知道安插了多少年,能查到這個程度已經很用心了。”向晝雪往硯台裡添上了水,慢慢研墨,“淩鶴年紀尚輕行事就如此缜密了,同年的人還不知道怎麼辦事呢,真有什麼不妥的,慢慢交就是了。”
燕靖昭奪了她手裡的墨條,将她拉到自己這面:“時局不會等人,過段時間給方凱歌的調令也該下了,如今看西北的局勢,對面已經慌不擇路了,想來獲勝也不是什麼難事,唯一要擔心的,就是草原了。”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向晝雪将擦手的絹帕放到一旁,掰着手指頭算起來,“北地餘糧隻夠打一年的,再算上周邊的全部城池,也不過多出半年,王爺想過要怎麼辦嗎?”
“還是你的想法,”燕靖昭将人摟在懷裡,“北境的軍隊為正兵,令方凱歌帶玄鐵軍北上,引為奇軍。”
向晝雪拉開了些距離:“小心别把你腿壓壞了,才剛有點感覺。”
面對燕靖昭委屈巴巴的眼神,向晝雪選擇看不見,她伸手輕輕戳開了他的腦袋:“對了,一會還要複健啊,不能逃避。”
“雪大夫好嚴格。”燕靖昭眼睜睜看着向晝雪進了内室,拿出了那雙令他心驚膽戰的拐杖,“這拐杖不好,硌手。”
“有嗎?王爺是沒習慣吧。”向晝雪還自己上手比劃了兩下,“王爺先湊合一下吧,剛練了一會就被人打斷了,今天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燕靖昭拾起了放在一旁的狼毫筆:“等我處理完這些公文。”
向晝雪隻略掃一眼,就知道那堆是已經處理過的,想來從開始複健的時候,燕靖昭的情緒就有些不對,如今就更加明顯了。
于是她湊上前去,試探道:“王爺不會是害怕了吧?”
“本王怕什麼?”燕靖昭立刻反駁。
彼此相處這麼長時間,向晝雪一下子就能看穿對方的僞裝:“嗯,王爺沒怕,是妾身太害怕了,所以把這種情緒傳遞到你的身上了。”
燕靖昭微不可查地皺眉:“最近的藥我有按時在喝,也沒做什麼事情讓你擔驚受怕的。”
他擡眸望向她,眼裡是滿滿的求知欲:“還是說,我又做錯了什麼,讓雪兒擔心了?”
“戰場刀劍無眼,王爺南征北戰這麼多年,自是比妾身要理解這句話的。”
向晝雪細細描摹他的眉眼:“我隻是想你多一個自保的手段,哪怕能走一步,也能躲掉無數暗箭。”
“燕靖昭,我不想再失去了,那成果太深太重,你我都擔當不起。”
燕靖昭握着她的手一緊:“我……”
“我不怕失敗的,”向晝雪捧起他的臉,“你是我在這方面的第一個病人,興許也是最後一個病人。”
“是成是敗,都是咱們兩個人的事情,和别人無關,你不要有負擔。”
燕靖昭撫摸着那雙略顯粗糙的拐杖,木頭應當是現打磨的,上面的漆都是現上的,許是太過着急,有些地方都沒有上的太勻稱。
向晝雪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倏然動手奪了過來:“王爺再等等。”
因着着急,被刻意隐藏的左手在此時顯露出來,隻消一眼,燕靖昭便瞧見了上面還未包紮的傷口。
不容拒絕的力道将它拉了起來,燕靖昭瞧着那已經翻出皮肉的纖白指節,倏然明白了什麼:“這是你做的?”
向晝雪試圖将手抽出來:“收拾草藥的時候不小心劃傷的,大驚小怪做什麼?”
“雖然我已三年未曾上過戰場,可藥草的劃傷和鐵器的傷口,我還不至于分不清。”
他直接站了起來,強忍着疼痛朝着向晝雪走了過去。
“雪兒,你别想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