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淩鶴剛進門,就被迎面而來的杯盞打退了出去。
“滾出去。”
千裡迢迢帶來的名貴建盞就這麼被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後,發出了清脆悅耳的聲音。
地上頓時濡濕一片。
聽着裡面有些粗重的喘息聲,淩鶴直接愣在了原地。
匆匆趕來的蘭溪還沒來得及拉住他,就先看到了這一地的狼藉。
再看看淩鶴不知什麼時候紅透了的臉,背過身去扶額捂臉,不敢再看,直接拉着人走了。
直到徹底退了出來,蘭溪才敢呼吸,他就差指着淩鶴的鼻子罵了。
“小時候看着還挺靈光,這長大了是隻長年齡不長腦子嗎?眼瞅着就要議親了,就你這個智商,還能讨得到媳婦嗎?”
淩鶴紅着臉小聲嘟囔:“那誰能知道王爺他……”
“王爺怎麼了?”蘭溪瞪着他,仿佛他下一秒要是再敢頂一句嘴,他就能将人直接拖走處決。
小孩子家家的,什麼都不懂,就開始胡思亂想。
“蘭長史,淩侍衛長。”
身後,有一道輕盈的女聲傳來,兩人俱是回頭望去,看到的正是王妃身邊的貼身侍女款冬。
“款冬姑娘,許久不見了。”蘭溪點頭示意,倒是身旁的淩鶴,像是一下子觸發了什麼關鍵詞一樣,猛地竄了出去。
“知訓怎麼樣了,還哭鬧嗎?昨日睡的好不好,她……沒有鬧你吧。”
款冬款款施了一禮:“侍衛長放心,知訓很乖,沒有鬧奴婢。”
淩鶴有一瞬間的無措,還想再說些什麼時候的,款冬已經越過了他,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
“王妃。”
淩鶴還想攔,以免她落入跟自己一樣的境地,被蘭溪瞪了回去,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了。
不多時,門從裡面打開了,向晝雪面上還帶着笑:“好了,進來吧。”
款冬應聲而入,向晝雪對着還呆站在一旁的淩鶴招了招手:“淩大侍衛長,還愣着呢,快進來。”
淩鶴得到準許,整個人還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差點同手同腳的走進去。
“蘭長史若是有事,也可進來彙報,王爺已經處理公務了。”看到站在外面不忍直視的蘭溪,向晝雪也跟着招呼了一聲。
“多謝王妃娘娘體恤。”蘭溪行了個禮,“屬下有其他事要做,這就告退了。”
直到這是謙辭,向晝雪也沒阻攔,反手關上了書房的門,回到了内室。
燕靖昭端坐在上首,背脊挺直如松柏,手中狼毫筆走龍蛇,遒勁有力,熹微日光傾灑,愈發顯得他膚白勝雪,俨然一副玉樹瓊枝的矜貴模樣。
她接過款冬遞過來的清茶,示意她先行離開,自己則是坐在一旁,泰然自若地翻看着手裡的醫書。
半晌,燕靖昭終于放下了手裡的筆,對站在正中間的淩鶴道:“什麼事?”
淩鶴俯首下拜:“回王爺的話,屬下在路上得到消息,西北戰場上,對面的台吉不知道從哪得到了消息,忽然轉變了進攻方向,連夜急行軍,直沖着北路軍而去了。”
縱然是有所準備,燕靖昭還是心裡一緊。
北路軍換帥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雖然臨陣換帥對士氣打擊很大,但不能放任丘明遠這麼下去了。
“我知道,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淩鶴回道:“屬下已經查了。雲港知府趙展鵬本歸惠帝所管,惠帝賓天後,瑞英帝缺乏人手,暫令他管轄雲港,正逢楊相激流勇退,林家崛起,拉攏了趙展鵬,從此系屬林家。”
“打林家開始扶持向伯真時,向伯真瞧不上這個左右搖擺的人,聯系并不密切。”
“密帝時期,他原本是可以升遷的,卻不知是何原因,一直留在了當地,直到現在。”
燕靖昭看着自己手上的那份前兩年的奏章,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原來,小皇帝從那麼早就已經開始布局,打算卸磨殺驢了。
哪怕他親手帶了他那麼多年,他也依舊沒有心慈手軟。
若非一早下定了決心,那現在,他又應該如何面對這段早就變了味的君臣關系?
燕靖昭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那些金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