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錯覺,一定是聽錯了。
視線再次落到夏惜文身上,竟還是一副欲言又止,像是有話還沒說完。那個猶猶豫豫吞吞吐吐的樣子讓林禹想把人嘴扒開。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就,您不覺得秋昭不再欺負我是因為您的原因嗎?”
“我知道啊,肯定是因為我啊,我揍過他啊。”
“不是那個意思……就……”
林禹本就不是什麼好耐性的人,不說,行,一點點問總行了吧?可擠牙膏似的都問不明白,還指望你能說出點什麼。
“你要是不會說話就回去學,啞語畢竟不是普及的語言,我聽不懂。”
眼看人沉了臉,夏惜文也不敢再猶豫,一股腦倒出來:“其實秋昭不欺負我是因為您上次的話,他知道您看不慣霸淩,隻要一欺負我您就會幫我,還會讨厭他,他不願意這樣,為了不再讓您關注我他才不打我的。”
“……”
林禹實在沒明白這話為什麼還需要吞吞吐吐,“他不打你不就行了,你管他因為什麼,這有什麼不好說的?”
眼前的小孩子再次羞澀地撓撓頭,這回也不敢吞吞吐吐了,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就是覺着您人格魅力真大,連秋昭都能因為敬佩您而聽您的話,七班也是您教的,您能不能……”
後面的話即使沒說出口林禹也明白了。
“你想讓我幫你管管七班那幾個?”
夏惜文果然羞澀地點了點頭。
一股怒意忽然在胸腔聚集,升騰着燒得人心肝煩躁,林禹冷笑了一聲:“我倒是無所謂,就是你,夏惜文,如果七班的也能解決了,那麼如果将來二班的,三班的,我伸手都夠不着的那些也來欺負你,你又要求助誰呢?”
像是感受到了對方語氣中的失望和憤怒,夏惜文擡頭俏蔫蔫的看了人一眼就趕緊低下頭,低眉喪眼又變回了一個多月以前的狀态,人雖然還站着,但就是感覺渾身跟個烏龜一樣都縮起來。
林禹一股子無名火起,說出的話都帶着濃濃的硝煙味兒:“人不學着自救全都指望别人是不行的,不是誰都有義務把憐憫分到你身上。”
“回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
……
揉着眉心靠在椅背上,心裡那股子煩躁像是被火架着在燒,怒意緊跟着升騰上來。
他錯了,那孩子除了和他有過一樣的遭遇外真的沒有一點像他的地方。
他給他的憐憫夠多了,剩下的就全看他自己了。
總不能把他圍在自己的羽翼下,什麼都替他管了才行?
“他已經依賴你了,這個度你得把握好,不然以後會很麻煩。”
老師永遠都像是知道他表情下的每一個想法,說出的話總能适時點到問題的根源上。
林禹坐直身子,喝了口水無所謂道:“能有什麼麻煩?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我說不管就能不管。”
對面的人搖了搖頭沒再說話,擦着上課鈴響,所有人都往外走,隻有一個人逆着人群向辦公室飛奔。
孫羨之跑得連額前的劉海都飛起來,露出的大白臉顯得更圓了,經過林禹的時候就像是一陣風,那陣風直到楊昱軒辦公桌才停。
往桌子上拍了一張A4紙,急促喊道:“老師,您罰的寫完了,沒超時沒超時,您可别再難為我了。”
林禹本來都收拾課本要出去上課了,聽到這話倒停下來。
“什麼叫難為,講的題你不會讓你抄幾遍加深印象不應該?”
“應該應該!您怎麼做都是應該的,老師我回去上課了,再見!”
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來時一陣風,去時風更大,活像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一樣。
林禹好奇湊過來:“怎麼個意思?”
對方把紙遞給他,林禹接過一看,滿篇物理題,還是同一道,整整抄了十遍。
“怎麼?惹您生氣了?”
“上課的時候光顧着跟小姑娘眉來眼去,連我講哪道題都聽不見,不該抄嗎?”
說是這麼說,可對方臉上那隐藏起的愁眉不展還是沒躲過林禹的眼睛。
孫羨之這小崽子也是,對于早戀這事兒從一開始隐晦的提點,到後來的直言,從溫言軟語,到後來的威逼利誘,老師算是把能說的都說了,這小崽子就是不入耳。
林禹直言:“不行您就揍吧。”
對方看來也想過這個方案,不置可否說了句:“看期末考試吧,成績要是再向下滑,我真得跟陳教授去說道說道。”
笑是帶着幸災樂禍的,林禹實在沒忍住。
對方狠狠瞪了他一眼,語氣中帶着威脅:“你也把皮繃緊,最後兩天了,放了寒假我就管不着你了,别再出什麼岔子。”
“别鬧,我都快一個月不挨打了,最後兩天能出什麼事,就您想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