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萋見機連連閃避,以案幾屏風為阻擋,穿梭在各種障礙之後,同他們玩起了捉迷藏。
甲士們雖武功高強,但奈何身穿的甲胄太重,行動攻擊并不迅捷,素萋隻穿一件薄單衣,加之女子天生的小巧身形,躲閃起來也不算費勁。
隻這一味躲藏也不是辦法,體力總有消耗殆盡的一瞬,倘若對方再調來弓箭手,她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會被射成個刺猬。
于是她索性故意現身,引得兩名甲士揮刀劈來,她側身避開,一個回旋轉到其中一甲士身前,順勢抽出他腰間懸挂的短劍。
利刃出鞘,瞬間抹過幾人的脖頸,魁梧的身形頹然倒下,橫七豎八地累成一捆山柴的模樣。
素萋借着極其靈巧的身手,戲弄幾名甲士于股掌之中,不多時,頻頻倒下的屍首堆積成山,溫熱肮髒的鮮血染濕了她素白的衣袍。
可成批成批的甲士呈排山倒海之勢襲來,宛如傾巢出動的蟻群,無窮無盡。
她拼盡餘力奮勇殺敵,怎奈體力不支,出手的招式已然慢下許多。
幾名甲士借機架起弓箭,眼看離弦之箭就要射出,家宰支武強撐中氣,怒聲吼道:“抓活的!”
“哇哇哇——”
甲士們自發架起人牆,将她前後圍成一團,為首的幾個同時揮出鎖鍊,一發将她束縛起來。
“唔!”
她被緊緊捆壓在地上,喉間泛起絲絲腥甜,可面上依舊沉着鎮靜,唯有眉間微微收緊。
“好!真好!”
蓦然間,家宰支武撫掌長笑,他爽朗的笑聲幾乎将屋頂掀翻。
他一手揉搓着胸前的淤青,歪歪斜斜地走到素萋面前,躬身蹲了下來。
“身手不錯。”
支武揪住她腦後的發髻,強迫她揚起臉直視刺目的火光。
“不虧是公子郁容養出來的刺客,果然身手不凡。”
“什麼?”
素萋眼眸一沉,光亮刺痛了她的眼底,使她禁不住半眯起雙眼。
“一出手就幹淨利落地解決了我幾十個甲士,這一番試煉可叫我損失慘重啊。”
支武粗劣的大掌毫不憐惜地拍了拍她的臉頰,恥笑道:“長了一張與蔡國夫人有幾分相似的臉,動起手來卻比訓練有素的甲士還要狠絕,像你這樣的女子倘若送入魯宮,不得攪得魯國上下乾坤颠倒?”
“你在做什麼美夢?”
素萋冷唾一口:“我絕不會進魯宮。”
“為你所用,還不如去死。”
她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恨惡,這恨惡竟叫支武看了都心有餘悸。
“這由不得你。”
支武冷然道:“你可是公子郁容特意送來的一柄利器,我若不好好用上一用,豈非白白糟蹋他的一番苦心?”
“不識好歹之人,是沒有好報的。”
支武說完,又是一陣仰天大笑。
“你什麼意思?”
素萋沉聲問道。
為什麼要進魯宮,什麼叫公子送來的?
眼前這個滿腹算計的家宰支武,到底和公子是什麼關系?
仇人?
敵人?
還是什麼?
公子對她說,支武同他有殺母之仇,如此血海深仇不得不報,由此她才為公子以身犯險。
既如此,那支武所言又是何意?
支武使了個眼色,幾名甲士見機行事,即刻将她捆緊扔在地上。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滿屋子甲士井然有序橫成幾排,将滿地的屍體全都拖了下去,隻留一地血流成河。
待一室人都清了幹淨,隻剩下他們兩人時,支武慢悠悠開了口:“要你入魯宮的人并非是我,而是你的公子。”
“我不信你!”
素萋橫眉冷眼道:“你休想騙我。”
“公子一個齊人,為何會要我入魯宮?”
“就算他要我去,他為何不親自來同我說?還輪得着你來多費口舌?”
支武聽了這話,實在沒忍住哈哈大笑,不過這一笑扯住了胸前的淤傷,逼得他連咳幾聲。
“咳咳……你呀,身手自是不錯,隻可惜年紀輕,行事盲目,思慮過淺,若經好生錘打,或許能成大器。”
“你以為把你養大的人是誰?”
“他可是堂堂齊國的公子。”
“未來極有可能成為齊國的國君。”
“他肚裡有幾分心思,心裡到底裝了些什麼,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