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施眸光一閃,轉笑道:“好嘞夫君,奴家這就給你打水去。”說罷就急匆匆地去找阿圓打水。
就喜歡這種不問東問西的人。
等她的身影消失不見,崔筵趕緊朝院子外面走,撐着一棵樹的樹幹,将方才吃的所有東西都吐了,吐到最後隻剩些酸水。這苦苣當真是難以下口,方才被他一直藏在舌下。
走回屋内,崔筵低眉發現衣裳的裙擺處沾了些污漬,眉心一皺,迅速走到屏風後面脫衣服,以至于桃施端着一盆水剛回來就看見上半身裸露的崔筵。
“你你你——不是要洗腳嗎?”崔筵被衣裳遮住的皮膚白皙,在燭光的映照下還透着亮,一下給桃施看紅了臉。
崔筵慢條斯理地整理裈褲,“給我找件上衣過來。”
桃施這才如夢初醒地點點頭,跑出門外,沒一會兒又折返回來,在裡間的衣櫃找衣裳。魏府中的布局她還沒有藩王府熟,還不如找魏茗清的衣服穿。
崔筵體格大,穿不下小娘子的衣服,桃施隻好将那件最大的狐皮大氅拿出來。可就算是這樣,他穿的也甚是憋屈,穿出來後的樣子逗得桃施咯咯笑。
八尺高的男兒,身上穿着的大氅剛到小腿,因為肩寬,帶子還系不緊,胸膛裸露一半出來。好歹還沒脫裈褲。
“笑夠了沒?”崔筵冷聲道。
“夠了夠了,哈哈哈……”桃施笑得眼角都浸出了淚花,連忙将洗腳盆端過去,站在他面前,支着手,“還請夫君擡腳。”
桃施本想着給他洗,卻被他拒絕了,非要自己動手,隻讓桃施去給他沏茶。房間裡的茶水又全都被他用來漱口,桃施隻好拿着茶壺往外走。
一出門嘴角的笑意就落了下來,還沒走幾步,從院門外面就竄進來一個人影,是方才的那個嬷嬷。
“奴婢拜見世子夫人。”
桃施點點頭,拿着茶壺往外走,隻聽嬷嬷又道。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夫人差我過來叫你和姑爺去賞月,她特地做了些消食的糕點。”嬷嬷眼尖地瞧見桃施手上的空壺,上前奪下,“打水的雜事就讓奴婢做了便是。”
嬷嬷走後,桃施擡頭望向天空,果然很美。圓月高懸夜空,銀霜落在地上,留下斑駁樹影。
不知道又叫她去幹什麼,桃施歎了口氣,反正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就是。她回頭看向還亮着燈的屋子,叫不叫他呢。
屋内,崔筵從袖口翻出沒處理完的卷宗,一篇還沒看完門就被打開。
桃施的腦袋夾在兩塊門闆中笑眯眯問他,“夫君夫君,母親叫你去賞月,你要去嗎?”說完,她上下瞅了瞅崔筵,指着他有些滑稽的上衣,“飛雁回家給你取衣服了,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你……”
“不去。”崔筵頭也沒擡。
桃施點點頭,轉身就要走,又被叫住。
“等等,代我向母親問聲好。”
“哦。”
關上門,桃施收起笑容,對着門上隐約的黑影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等她聯系上組織,沒了後顧之憂,早晚把你揍得下不來床!不為别的,就當是她的陪他表演的酬勞了。
“世子夫人,奴婢特意前來引路。”
桃施轉身一看,怎麼又是那王嬷嬷,這魏家是沒下人了是吧。
她彎唇一笑,“有勞了。”
嬷嬷提着燈,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問,嘴巴就沒停過。
“想當年,世子夫人出生時探不出氣息,大家都以為是死胎,還是奴婢發現您還活着的呢。沒想到,一晃就十八年了,您也嫁了人。”
哦,是那魏茗清的救命恩人,難怪這麼老還不被送出府。
“世子夫人嫁人後性子怎麼沉悶起來了,也不講話,之前您還跟奴婢開玩笑呢。”
哈哈,我跟你有什麼玩笑可開。想是這麼想,桃施還是抿抿唇,思索半晌回了句,“畢竟嫁了人,還是要沉穩些。”
那嬷嬷瞧她的眼神有些意外,後又笑着說了幾句好好好。
桃施一眼就瞧見不遠處坐在石凳上的魏夫人了,月光下,婦人拿着小刀,不知道在削什麼。趕緊快步走過去,生怕這嬷嬷又問東問西的,她若是答不出來就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