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都說了别着急。”眼見着崔筵就要翻上去,桃施忙将他的手打落,食指豎在嘴前,“聽、我、指、示。”
崔筵鐵青着臉,他真是腦子被人錘了才會同意和她一起翻牆。
桃施貓着腰偵查了一番,才放心大膽的飛上邊牆。确認安全後,使勁朝下面的崔筵招手,生怕他看不懂暗示。
許府不大,但很偏僻,十分适合偷竊。
“一個小池塘将許府分為兩個部分,前面的院子大些,後頭的要小點兒。”崔筵掃過一眼,眼神在池塘那裡定住。怎麼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
桃施聞言,胸有成竹的點點頭:“根據我多年為賊,咳咳,多年經驗,那孟小娘估計就是住在前院。所以咱們千萬不要打草驚蛇,去後院悄咪咪看一眼就是了。”
今晚入侵許府隻有一個任務——确認下人衣裳的花紋。那窄小的後院指定就是下人住的。
桃施坐在牆頭沾沾自喜,沒見過這般輕松的任務,一個沒留意後頸就被人重重一拍,整個人直直往地上摔。
崔筵沒想到自己勁用大了,無奈飛下去抓住她的胳膊,這才使她沒落地。
“你幹什麼啊!”桃施一想到方才自己的臉與地面隻有毫厘之遙,都還心有餘悸,“現在是你有求于我……唔唔……”
崔筵手動給她噤聲,懶得聽她瞎掰扯。
嘴上的禁锢一松,桃施才大口喘息,想發脾氣,又硬生生忍了下去。懶得和這種小人一般見識!她悶頭往前面走,又被拽着後頸調轉方向。
頭頂傳來男人無奈的聲音,“這邊。”
夜黑風高,幾許涼風呼呼的刮着。屋内的火燭接二連三的被吹滅,兩人貓着腰鬼鬼祟祟的往後院走。
“我跟你說,到時候我在外面給你把風,你……诶诶诶……”桃施腳都邁出去了,卻被崔筵扯回來,背撞在堅硬的胸膛上,厚重的皂莢香闖入鼻息,她一下就啞了音。
崔筵按住她的頭,将下巴輕擱在她頭上,“别動,前面有人。”
頗為熟稔的動作卻讓桃施渾身不适應,她左右撓動,直到脫離背上的溫熱才停下來。
“誰叫你穿這件衣服的!不是說了拿點銀子去庫房買一件新裝嗎?”
遠處傳來訓斥的聲音,緊接着就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要不是崔筵眼疾手快的将桃施拽進轉角,兩方就要迎面相撞了。
“你也知道……我弟弟還在學堂上學,家中還有個殘廢老母……要我再拿錢出來買衣裳,實在是舍不得。”
高些的娘子眉頭一皺,不滿道:“不就就四十文銀錢,你少吃點不就得了。别怪我沒提醒你,要是被夫人瞧見了你這身,保不齊杖責呢!”她說完急匆匆的離開,恰好經過倆人藏身的轉角。
“你看清楚了嗎?”桃施壓低嗓音。
這對話她一聽就知道是許府的下人,方才那人路過,崔筵應當是瞧見了衣着。
崔筵搖搖頭,“那人身上不像,可不代表另一個人不是。”他擰眉沉思,很快舒展開,牽着桃施,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桃施趕緊用腳刹住,生怕撞上人,可哪裡拗得過一頭“牛”。
白潔透亮的銀盤懸在空中,清輝落了滿地,崔筵的腳步停在坐在台階上的娘子面前。
那小娘子似乎是感受到身後的人影,立馬轉過身,還是免不了吓得一顫:“你,你們是誰?”
“你在吃饅頭?”桃施聞到空氣中的甜香,驚喜道:“哪裡的饅頭,好香啊。”
小娘子聞言,怯生生的将饅頭往身後藏,眼神不停地朝兩人身上瞟。
借着月光,崔筵将她身上的穿着看了個清楚。
他雙手抱拳,悠悠道:“我是許縣尉的遠方表弟,來揚州做生意,哪知天命難違……”他歎口氣,“不知嫂嫂在哪,還望能允我們夫妻倆去吊唁一下表兄。”
小娘子拍拍身上的褶皺,狐疑的大量兩人一眼。見他們穿着得體,沒想到是來打秋風的落魄戶。
桃施的手肘被猛地一撞,還沒來得及轉頭,身體就被朝前面一推,整個人往下撲。
“年幼在家時最屬表兄疼我們,如今他已不在人世,我們也隻想為他上柱香。”崔筵掩面,以示傷心。
桃施立馬識趣抖動身子,抽噎道:“嗚嗚嗚,那日暴雨傾盆,我孩兒晚上高熱,是表兄沖進了出去,才将大夫叫來。”
小娘子見到她臉上的幾行清淚,臉上的猜忌少了幾分。正欲開口,不遠處的門就被人從内打開。
三人不約而同的朝聲源處看去。一個隻穿着中衣,不足五尺的孩子站在門口,眼神委屈的看向他倆,馬上就要哭出來似的。
小娘子見了,撒開腿就跑向孩子,一把将他攏過:“大郎,你怎麼出來了,怎麼不叫奴婢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