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這幾個妞真是長在小爺我心坎上了,那一個個臉嫩的都要滴水似的。”男人手掌懸在虛空,像是在回憶。
“還得是王爺您在,那假母才肯将這些雛兒放出來。”刀疤臉點頭哈腰,雙手抱成拳。
王老二肥厚的臉頰陀紅,臉上的褶子跟水波一樣層層疊疊,他大笑着,想要伸手攬過刀疤臉,卻聽見一聲嗚咽。那刀疤臉白眼一翻,倒在地上。
他迷迷糊糊睜眼,每說一個字臭烘烘的酒氣就被噴灑出來:“你……你們……是……”字都沒吐明白,就聽見一聲輕笑,“十八層的閻王爺!”
桃施接過裴佑遞來的麻袋,往他頭上一套,對着那尊肥肉就是一頓猛踢。直至裴佑拿來繩索将他倆捆住,她才收腳。
“事已辦成。”她右手一攤。
裴佑當然知曉她的意思,嘴角挂着淺笑,戲谑道:“娘子這是要走?不要你夫君啦?”
烏雲将皎潔的月盤遮住了一大半,涼風呼呼的刮着,隻見她冷眉一蹙,并不打算開口。
裴佑若有所思的走進,“想來娘子同你丈夫也是感情不和,不然就不會大半夜出逃了。何不嫁進我裴家?準保你一生榮華富貴。”他将銀票折起,在桃施手掌畫圈,“娘子買票前怎麼不看看商船前的招牌?”
桃施聞言一愣,“你想幹什麼?我們一早便說好你出錢我出力,互不幹涉。”
“倒不是我想幹什麼,而是你夫君想幹什麼。”裴佑面色一變,“停了沿岸所有商船,正在全程搜捕你呢。我的胭脂都沒法運出去!”
什麼?動作這般快?
桃施撒腿就想跑,卻聽身後那人悠悠道:“他現在可離我們不到兩條街,你就這樣跑出去不就迎面相撞了嘛。”
“那你說怎麼辦?”
裴佑唇角一勾,頗有些耐人尋味的意思,打了個響指,立刻就有人将馬車開過來。他翻身上車,車簾被人挑開,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從裡面伸出來,指尖内扣,示意她上車。
桃施知道她一上車,就等于答應了他的條件,所以——她是絕無可能上車的。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和一道熟悉的語氣。
“主君,并未發現夫人蹤迹。”
“接着找!”男人語氣很低,壓抑着憤怒。
吓得桃施絲毫不帶猶豫的跳進車廂,将坐在正中央的裴佑撞倒在椅子上,又匆忙将他扯回來。
“動作能不能溫柔點!”不等桃施回答,裴佑就将早早備好的幕籬扣在她頭上,“帶好别動。”他輕叩窗門,馬車就開了。
見桃施身體繃得緊,他輕笑一句:“就這麼怕你夫君?”
“他不是我夫君。”桃施扭開頭,手指煩躁的戳着墊子的螺紋。
當她戳到第十下時,馬車停了,心也跟着揪起來。别發現我,别發現我,别發現我。
“官府查案,還望車主能下車檢查。”
“不下!”裴佑說的義正言辭。
車窗被敲響,“裴郎君,港口的貨能不能運走還全靠今晚能不能查出來。”
桃施聽出飛雁的聲音,不自覺朝裡邊挪了挪。
“你威脅我?”
飛雁垂眸:“不敢”
裴佑拍拍桃施的肩,折身下了車。
“不知是什麼案子還要搜查小爺我的車?”裴家下人搬來一把梨花木椅置于他身後,“我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被人威脅!”
“對不住了。”飛雁抱臂賠罪,一個箭步就要沖上馬車。
“給我攔住他!”裴佑指着徑直越過他的飛雁,“普天之下竟會有如此膽大包天之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他身後的一衆家丁似馬蜂一般撲上來,将飛雁武器踢落,一人一個四肢緊緊鉗制住,讓他動彈不得。
僅一窗之隔,桃施抓着車窗的手倏地一松。沒想到這裴二郎關鍵時候還挺靠譜。
“裴郎君如此阻攔,莫不是馬車裡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烏雲徹底掩蓋了圓月,火把的陰影落在朱牆上,跟着風吹的方向搖晃。
崔筵翻身下馬,靴子踩在地上發出一輕一重的響聲,他睨一眼裴佑,給人一種極具侵略性的壓迫感。
裴佑朝後退了一步,倚靠在馬車上:“新納的小妾,怎麼,這你也要管?”他勾唇一笑,側頭對窗内說道:“娘子别怕,郎君在呢。”
桃施嫌惡的朝後一倒,并未搭腔。
崔筵笑道:“怎麼無人應聲,怕不是裴二郎在唬我?”他走上前,靴尖抵上裴佑的腳尖,居高臨下的盯着他,伸手就要掀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