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頭看向林妱,“此處不是禦膳房到殿内的必經之路,這會兒不會有人經過。”陸景轺不知想到什麼,勾了勾唇,繼續道:“我就同你說會兒話,咱們一會兒就回去,不會叫人發現。”
林妱讷讷地點頭,心想,你也未同我說話呀。
隻是她的想法才剛結束,陸景轺便直直地對上她的雙眼,“你的憂慮我大概知曉,相信我,他們掀不起風浪。”
林妱動了動唇,原想矢口否認,可對上對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後,她忽然就沒了否認的想法。她稍擡眼睑,赤恍恍地撞進他的視線裡,眼神交彙間,她淡淡一笑,“世子是想幫我?”
陸景轺不置可否,“你我成婚在即,你的事自然便是我的事。”
瞧他那副穩操勝券的模樣,林妱差點就以為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殺人不眨眼的武林高手了。
可即便不是,林妱也相信陸景轺有他自己的本事。
林妱眼底蘊着溫柔的笑,卻沒轉頭讓他瞧見,而是微仰腦袋注視着空中的那輪圓月,“看來世子已有主意。”
陸景轺沒有否認,轉而卻道:“距離婚期不足一月,妱妱可會緊張?”
話出口時,他的神情如往常一般,别無二緻,喚她閨名是亦沒有半分不自在。
反觀林妱,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鬧得一噎。
怎麼話題就變成他們的婚事了,喚她的閨名還喚得如此自然。
林妱将内心的那股悸動生生壓了下去,她并沒有表現出羞赧,反而十分鎮定。
她偏過腦袋看向陸景轺,“不曾,難不成世子緊張了?”
正當林妱以為他同樣會否認時,陸景轺卻出乎意料地“嗯”了一聲,随即便是一聲輕笑,“還真被你說對了,偶爾想到時,是有些緊張的。”
林妱一時間有些啞然,如此誠實,她反倒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你們二人倒是悠閑。”
聽到有人說話,林妱瞬時一驚,擡眼瞧見是五皇子時,才默默松了口氣。
陸景轺沒有絲毫反應,像是早就發現了一樣。
林妱這才想起,方才在殿内并沒瞧見五皇子的身影。
他是這時才來嗎?
林妱猜測他們二人應是有話要談的,朝魏楚熠行了禮,便打算回去了。
陸景轺聞言點了點頭,“好,你先回去,我們一同進去的确有些引人注目。”
林妱也知是這麼個理,可不知為何,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總感覺變了味。
果不其然,魏楚熠聽到這話時揚了揚眉,視線在他們二人身上打轉了一圈,才默不作聲地收回。
林妱可不想再待下去,福了福身,便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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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妱回到殿内時,何雨凝正在施展她的琴藝。
早在太後壽宴的兩個多月前,宮裡便差人來了消息,願意在晚宴上施展一技的官家小姐,可自願報名參與。
林家那時恰逢林婉與蔣棋大婚,便無人報名參與。
此時何雨凝的曲子剛彈過半,林妱亦是自幼習琴,琴藝還是她所有技藝中最為出色的。
她細細聽着何雨凝的彈奏,林妱記得嘉安郡主同她說過,此次被選中表演的人都是經過層層選拔的,可何雨凝的琴藝雖稱得上不錯,卻遠達不到上乘的水平。也不知,她究竟是怎麼被選上的。
在此期間,陸景轺已回到席位。
一曲結束,何雨凝朝着正前方的幾人行禮,嬌聲道:“臣女不才,今日獻醜了,願太後鳳體安康,萬壽無疆。”
太後笑容和藹,“不愧是宰相府的千金,的确是深藏不露啊。”
何雨凝嬌羞一笑,“太後謬贊了。”
何宰相坐在下面,因為太後的誇獎,面上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連同皇後都覺面上有光,何家畢竟是她的母家,宰相府能得到太後賞識,她自然覺得有面。
更何況何雨凝也到了待嫁的年紀,若是能得到太後或是皇上的賞識,被指一門好親事,日後對太子也能有些幫扶。
她将視線投向榮親王身邊的魏恒,雖榮親王府遠在廣陽,可她也是聽過不少這對父子的事迹,魏恒此人足智多謀、骁勇善戰,每回與突厥的戰役都能大獲全勝,榮親王同樣也是太後養大的孩子,有這份關系在,榮親王府自然同别的王府不一樣,若是何家有個女兒能與魏恒結親,那榮親王府往後便是太子的勢力了。
可隻是何雨凝一人,皇後覺得并不放心,若是能多個籌碼……自然再好不過。
皇後此時忽然想到了何書玥,她對何書玥一直以來都不太上心。
一來何書玥不如何雨凝貼心,二來她的确是看不上何書玥的出生。
可如今仔細想來,她卻發覺,何書玥不論在哪方面似乎都不比何雨凝差,甚至于有的方面,還要強于何雨凝。
何宰相對家中孩子管教極為嚴格,剛學字那兩年,還要求每人每天都要寫滿幾張紙。
何雨凝打小便會讨巧,她總能像出些手段讓自己少寫一些。可何書玥從不會這麼做,每回都是老老實實地寫。
皇後從前覺得何雨凝這樣的性子極好,懂得變通,待人接物也會更适宜,而何書玥卻太死闆。
可如今想來,想讓高門貴府瞧得上眼,懂規矩,反倒是極重要的。
更何況,單論容貌,何書玥卻是優于何雨凝的。
想至此處,皇後心中突然有了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