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曉這蠱是怎樣的霸道,在沒有解藥的情況下隻能靠修為硬壓,若是連修為都如此低微……别說強行喚醒,是否能捱過去都是個問題。
青年劍修移開雙目上覆着的手,沉沉望着少年。
……幾乎十死無生。
他沒有辦法幫他,隻能祈禱他能醒過來。
許見棠睜開眼時,青年劍修已經恢複如常,入了定,隻有少許神識外放探查周圍的情況。
應當是感應到她醒了,劍修從入定中醒來。
宋歸甯也恰在此時睜眼。
剛睡醒視線還有些模糊,許見棠眨眨眼,起身,“師兄,你去休息吧。”
宋歸甯打了個哈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攬過少女的肩膀,“我們兩個一起。”
塗莫止擡眸,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應了聲“嗯”。
似乎幸運女神終于看顧了他們,這一夜無事發生。
将近黎明時,起了淡淡的霧。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許見案警覺扭頭,嘴角立即抿出一抹笑,“你醒啦。”
少年臉色還是很難看,但比起昨夜好了不少。
江羨知頭上翹起一根呆毛,他眨眨眼,整個人懵懵的,聽到含着擔憂的女聲問:“師姐,他怎麼看起來呆呆的?”
另一道聲音略顯凝重,“不知,可能撞了腦子?”然後變得驚恐,“不會失憶了吧?!師兄!快來幫他看看!”
塗莫止醫術不好,但她們二人,一個從未接觸過醫術,一個對醫藥一竅不通,也隻能指望他了。
“你們讓江小道友緩會兒,别一驚一乍的。”
昨夜閑談,小師妹已告知他們少年的名姓。
江羨知像是緩過了神,又眨眨眼,看清了眼前幾人。
他們……竟沒抛下他。
他見過太多人性的醜惡,以為他們會懷疑,會丢下他獨自離開。盡管中間醒來時感到身邊有人,也覺得是自己疼出的錯覺。
都多大的人了,還妄想傷痛之時有人陪伴。
卻從未想過,他們并未離開。
塗莫止隐去眼底暗色,扯出一抹笑,“江小道友是為救我們而受傷,大思大德,沒齒難忘,不如同行,大家也好有個照應。”
他其實是最早發現少年醒的,強行按捺往想要上前詢問的沖動,獨自冷靜了會兒,現在差不多能作出雲淡風輕的無事模樣。
這事他得找機會單獨去問他。
少年自是答應,兩個姑娘也沒什麼意見。休整一刻鐘後,便繼續向前。
宋歸甯拿着羅盤與塗莫止走在前頭。隻有許見棠與少年算是相識,自然落在後頭與其并肩。
她話少,不怎麼開口,倒是師姐時不時扭頭給她一個“加油”的眼神,有時目光還會在她和少年之間逡巡一陣,再捂着嘴扭過去。
許見棠:“?”
她順勢望去。
少年依舊一身黑衣,烏發用一眼長長的發帶束起,随着步子在腦後晃蕩,面容褪去方才的茫然,顯出幾分少年氣,桃花眼上挑,嘴角噙着一抹笑。
“你很開心?”
前面的師兄姐原本有說有笑,在她開口的瞬間不知為何皆沉默下來。
今日微風,将少女的裙擺吹得泛起小小的漣漪,她捏了捏袖口,主動和人搭話,緊張得心髒怦怦跳個不停。
“嗯。”
“為什麼?”
“因為……”江羨知不知怎地停住了話頭,低頭笑了笑,“不告訴你。”
許見棠:“?”
逗她很好玩嗎?
她氣得沒了話語,快走幾步追上師姐,然後瞪了他一眼。
江羨知雙臂放在腦後枕着,全然沒有“話說一半,天打雷劈”的自覺,悠哉悠哉地邁着步子。
秘境外。
聞崇倏地皺眉。
古山秘境神出鬼沒,限制過高,他們并未設立水鏡,對秘境内的一切一概不知。隻能從開口的縫隙處探查一二。
他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這是什麼?”
許南行裝模作樣,“哎呀,有人靠近了秘境中心。似乎是歸甯莫止和我那小徒弟。”
“師弟,你早就知道?”
“哪能呢,我也是剛探查到。”
聞崇沒信,他是知道自己這位師弟的,看起來溫潤,實則有些不着調,且對古山有所研究。
見師兄一直盯着自己看,許南行笑容依舊,“安啦安啦,我給他們蔔過卦了。”
“卦象如何?”
許南行沒了笑容,“師兄,你确定要聽嗎?先說好,聽了之後不許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