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時節,桃花開得正盛,紛紛揚揚灑落,沾了少年滿頭。
他靠坐在樹下,眼睛緊閉,臉色蒼白。
連許見棠靠近了也沒發現。
她戳了戳他肩膀,輕輕叫道:“江羨知?師弟?小師弟?”
少年眼睫顫動,緩緩睜開,眼裡泛着水光,眼周通紅。
許見棠一僵,這是……哭了?
她慌忙給他輸入靈力,“有好受些麼?”
“嗯。”他雖是這麼說着,但實際情況根本沒有好到哪去。
“不用管我,讓我自己待會兒就好。你方才也消耗了不少靈力,還要對上一隻不知修為的妖,浪費在我身上不值當。”
他方說完,體内屬于小姑娘的靈力洶湧了些,他側眸,小姑娘垂着頭,一言不發。
江羨知也閉了嘴,手覆上她柔軟的發頂,察覺到手下身體一僵,他輕輕地、揉了揉,“真的,不值當。”
也不知是說給誰聽。
許見棠沒理會他說的話,擡眼,眼睛濕漉漉的,“你到底怎麼了?是毒還是什麼?天照宗身為三宗之一,會有辦法的。”
他怔怔地看着她的眼睛,搖搖頭,又點點頭,“等回去,回去我就告訴你。”
從未有人,為他落過淚。
江羨知拿開她的手,“輸靈力沒用,你陪着我便好,先施追蹤術吧。”
“好。”
許見棠雙手結印,包着妖氣的那團靈力展開,妖氣與靈力一起糾纏着拉伸為一條細細的線。
風又吹落一些桃花,落在兩人發上。她全神貫注,提着一口氣,細細感應着。
在某一刻,她收手,呼出那口氣,一轉身,少年站得闆闆正正,隻是手上撚着一朵花。
“你頭上的。”江羨知笑笑,又從她頭上拿下一朵。
“你頭上也有很多。”許見棠沒有用手,以靈力将他頭上的桃花全部吹落。
做完這個動作,她難得露出了個,帶着狡黠的笑意。
江羨知也有樣學樣,經過一番你來我往,不僅兩人身上的花朵更多了,地面更是鋪上了一層粉色。
“好了。”許見棠揉揉有些笑僵的臉,“趕快去追那妖吧。”
江羨知看起來似乎真的沒事了。
灰色的線蜿蜒曲折,斷斷續續,但始終沒有斷,許見棠最擅長便是控制靈力,将靈力的利用率最大化。
他們跟着線走,終于在臨近城郊處走到了末端,剩餘的隐入一座宅院。
宅院極盡奢華,比起城主府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大門緊閉,他們從側牆翻入。
入内,裡面妖氣沖天,對修道之人來說并不好受,許見棠皺緊了眉頭。
妖氣太濃,追蹤術也失了功效。
“我從這邊找。”
江羨知點頭,兩人兵分兩路。
進入第一個房間,裡面的味道讓許見棠差點吐出來,就像是幾天沒洗的襪子放進了發酵的酒中,酸臭難聞。
為防止忽略重要線索,她沒有選擇封閉嗅覺,忍着惡心觀察。
裡面東西的擺放雜亂,帳慢落了一半,可以看到塌上被褥鼓起了一團。
她小心地靠近,用靈力一把掀起!
什麼也沒有,隻有一個枕頭。
她一寸都沒放過,床下,牆縫,房頂,隻要可能存有機關的地方都找了,無一絲線索。
順着走第二個房間,進入其中,映入眼簾的便是幾根斷了的麻繩。
斷口齊整,可能是被綁的人找工具割斷逃了;更可能是被轉移地方了。
機關極有可能在這個房間。
得抓緊時間了。
在牆上摸索一周,許見棠摸到了一處凸起。
找到了!
她不禁眉毛一揚,就要同江羨知說,卻率先收到了他的消息。
“小師姐,找到了。”
與此同時,她按下了機關。
石門升起的「轟轟」聲如同催命符,讓她出了一身冷汗。
那這個,是什麼?
巨響過後,石門徹底升起,裡面黑洞洞的,看不清有什麼,她沒有貿然進去,先給江羨知發了消息。
“我這邊也有一個機關,已經按了,升上去一扇石門。”
“有問題,先别進去。”
許見棠握着玉簡的手緊了緊,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我知道,但是……”她的鞋緊緊貼着地面,她方才按機關時好像聽到腳下也傳來了機關被按動的「咔嚓」聲。
“我好像踩到了機關。”
話落,石門内毫無預兆地襲來一股妖風,力道之大讓她腳下一個不穩。
許見棠迅速調整好,然而——
“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