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重新出現在手腕上的終端,現在已經到她值夜的時間了。正在這時,外頭傳來人的腳步聲,緊接着是熱水倒進杯子時獨有的音調,簡初思忖片刻,提着外套鑽出了帳篷。
灰燼正一個人坐在車邊看着她,似乎知道她會出來,而他面前的兩個杯子隻有一個在冒着熱氣。
“醒了?”他很确定不是自己把對方吵醒的。
簡初明白現在自己已經離開那個夢境,她随意回了一句“做了個夢”便套上外套昂着頭查看周圍的情況。
椅子上的年輕人就這麼看着,直到她逼近了安全範圍的邊界才出聲提醒:“不要再往遠處走了,不安全,回來吧。”
“哦。”簡初随口應了一句,但實際行動卻沒有什麼變化,她也清楚離開安全範圍可能會引來異種,所以隻在原地駐足,微微踮着腳打量不遠處的小土坡。
夢裡的那人差不多就是倒在這個位置的。
她的眼神在四周逡巡,終于,鎖定在幾步之外的沙地上,微弱的光線照亮了地面的崎岖,地面上并沒有屍體,但卻有一個不太顯眼的印記。
如果是往常,她并不會在意這點細節,在無人區内到處都可能出現異種留下的痕迹,但這個不一樣。
遠遠看去,實在是很像夢中人留下的抓痕。
簡初心下不安,原地思考了兩秒,轉過頭問道:“有沒有什麼便攜設備,我想去那裡看看,大概十多米的樣子。”
傅燃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并沒有發現什麼不對,但簡初顯然也不是什麼無的放矢的人。他站起身,從車廂裡翻出一個小小的,像老式煤油燈一樣的東西,不過裡面亮着的不是火苗,而是一團穩定的藍白色光源,随着開啟鍵按下,在地面投射出一個半徑一米的圓環。
“不要越過它的範圍。”他把東西塞到簡初手裡,“我在後面看着,有什麼危險就把燈扔到地上,我會過去。”
簡初被聚光燈般的白色圓環籠罩,慢慢走到小土坡旁面,到現在她才真正看清了那道抓痕。
夢中的畫面不甚清晰,而此時地上的痕迹好像經曆過短暫的風沙侵襲,表面已經浮蓋了一層沙礫,幹枯的雜草倒伏着,上面還沾着黑色的血迹。
順着抓痕的方向,簡初可以想象那人趴在這裡的模樣,但此時這裡并沒有屍體,甚至連衣物布料都沒有留下一絲。
難道屍體被異種掠走了?
這已經不能用巧合來解釋,那群異種也許隻是夢中的幻覺,但此時面前留下的痕迹卻不可能是“夢境”的痕迹。
“好了嗎?”
身後的喊聲拉回了簡初的思緒,她這才發現自己為了看清地面的痕迹,把提燈舉得很低,幾乎要碰到地面,可能向身後的人釋放了一些錯誤的信号。
她連忙将手重新舉高:“沒事,我拍個照片。”
很快,兩人重新回到安全範圍,湊在一起端詳終端裡的照片。
“也許是某隻異種留下的痕迹。”不知道始末的傅燃猜測道,“看上去得有三四天了,應該不會再有危險了。”
聽到那句“三四天”簡初擡頭看了他一眼,随後慢吞吞收起終端,縮回到椅子裡:“那就好,以防萬一回頭給因博士再看一眼吧。”
不遠處,土坡的沙礫突然被無形的力量抹平,風一吹,變得和周圍的沙地毫無區别。
……
“這确定是在這邊拍的嗎?”因思禾一手叉腰,皺着臉直起身子四處看了看,“是不是天太黑搞錯方位了,這裡沒看見什麼痕迹啊!”
“我不會認錯的。”傅燃的回答讓她噎住,但事實上以對方的實力,也不會因為光線不好就把方位判斷錯誤。
其他人也舉着終端,對照着裡面的照片尋找類似的痕迹,突然,一個女研究員好像發現了什麼,興奮地喊道:“因博士,你看是不是這根草!”
“小孫你找到了嗎,我來看看!”因思禾又精神抖擻地小跑過去,上下左右仔細端詳,就差趴在地上看看雜草的仰視圖了。
“沒錯,照片上就是這根草。”她一錘定音,又轉過頭來問簡初,“你确定昨天沒碰到它,可現在一點痕迹都沒有了。”
她倒沒有懷疑照片的真實性,畢竟虛構出這個事情也并沒有什麼意義。其實原本她并沒有把摘片太當回事,畢竟能留下這種痕迹的異種至少有十來種,更别說這裡是無人區的深處,就他們現在擡頭往遠處看看,都能看見幾隻慢悠悠晃蕩的異種。
但如果這個痕迹在一夜之間消失了,她反而來了點興趣。
“這邊土壤取個樣,再拍兩張照片,帶回去分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