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初順着聲音的來處怔怔擡頭，兩雙青綠色的眼眸就這麼撞在了一起。

“回到我們身邊來。”

她的大腦裡如同擺滿了音響，層層疊疊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把人震得迷迷糊糊，但似乎除了她，其他人并不能聽見這道聲音。

黑霧如同蛛網般從那人背後伸出，慢慢湊過來，直到與觸手們糾纏在一起。它們互相磨蹭，又互相警惕，似乎正在試探這些熟悉的氣息究竟是敵是友。

“這是在做什麼？”

甲闆上的人不約而同仰起頭，緊盯着裂縫中走出的人影，隻可惜他們什麼也聽不見，隻能看着一切如默劇一般演繹。

“那是……那位大人？”砒霜頭皮一緊，連忙抓住玩具商的手臂，“這究竟是什麼情況，你有沒有頭緒？”

“我……我也不知道。”

兩人的竊竊私語沒有逃過顧傑羽的眼睛，但他們有意收着聲音，她隻能看見他們的表情。

他們應該知道些什麼。顧傑羽眯眯眼，拉住馬瑞安的衣袖，用眼神示意。

從前的合作默契在此時發揮了作用，耀眼的銀光瞬間炸起，飛艇上空浮現一個巨大的手掌虛影，随着馬瑞安伸出手臂，虛影帶着無法阻擋的氣勢壓向了砒霜和玩具商。

那兩人狼狽後退，還是被卷起的罡風扇倒在地。

“幽靈！”玩具商慌張大喊，但年輕人隻是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回應。

“該死的。”玩具商掙紮着想要爬起來，可他的左腿正被虛影死死壓住，根本無法掙脫。

“你們知道什麼？”馬瑞安臉色蒼白，完全是一副異能被透支的模樣，“全部都說出來。”

天上的人沒有分出一絲一毫的注意，仿佛整個空間已經被分割成兩塊，任由他們做出什麼事情，都不會影響到彼此。

“你……我們能知道什麼！”玩具商咬牙切齒，他用腳想就知道是剛剛自己與砒霜的交談被看見，可實際上他們自己心裡也沒底。

馬瑞安冷笑一聲，單手下壓，甲闆上的虛影再次往下深入了幾分。

“啊啊啊啊！”玩具商痛到渾身顫抖，他左右搜尋，卻已經找不到砒霜那女人的身影了，“該……該死的。”

“呵。”

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道模糊的笑聲。

“我還在這呢。”

一道黑霧迅捷如電，眨眼間撲到馬瑞安的面前，他心中警鈴大作，忙拉着顧傑羽離開原地，可那道黑霧仿佛有眼睛一般，利落地在那位置一轉，又朝他們飛了過來。

“小心！”

他一把推開顧傑羽，兩人一左一右滾倒，狼狽躲開了那道不祥的黑霧，可就在他們以為它還要來追擊時，那黑霧卻好像隻是逗弄了他們一番，在空中盤旋幾圈，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鑽進了玩具商的身體。

什……什麼？！

“啊！！！”

玩具商慘叫出聲，整個人都開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甚至兩眼翻白，流出涎水。

“這是……怎麼了？”隋辯後退半步，可沒有人回應他的問題，緊接着不遠處的幽靈發出痛呼，整個人跪倒在地，用力捂住腦袋。

“呃……”

疼，前所未有的疼，被玩具商種下的坐标在此刻重新生效，緊緊攥住了他的大腦，但實際上他并沒有得到任何指示，仿佛這隻是對他方才的小動作而做的懲罰。

而在天空之上，簡初已經來到那人的面前。

對方整張臉都被黑霧包裹，隻有那一雙青綠色的眼睛閃閃發亮，他們互相注視着，好像僅僅這樣就可以實現交流。

“你是誰？”簡初問。

對方沒有回答，但黑色觸手卻在他的臉頰上親昵地蹭了蹭，似乎與這個人很是熟悉——又或者是與這樣的氣息很熟悉。

簡初伸手揮開同樣湊近的黑色霧氣，擰緊眉頭。

“你還沒有感覺到嗎？”那人伸出手，摸了摸乖巧的觸手，“我們是一樣的。”

他好像在期待着什麼，但簡初的反應讓他感到疑惑。

“不對，你沒有想起來？”他又湊近了幾分，看進那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青色眼睛裡，“為什麼呢，明明能量已經足夠了。”

簡初：“能量？”

“是啊，來自祂的能量。”那人随手指了指還在甲闆上掙紮的玩具商，以及早已碎成一灘血肉的壯漢，“他們身上都有，現在你也有了。”

腦中似乎有一道閃電劃過，簡初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浸染？”

“嗯哼。”

果然，她早該發現不對勁了。

當時她從吳起手中得到的異能，明顯和吳起用起來的效果有區别，現在想來，她得到的應該是吳起原本的異能，也就是尚未接受過‘浸染’提升前的異能。

這壯漢的防禦異能，從其他角度看不出什麼，但顯然對方使用時并沒有時間限制，所以……可以斷定她得到的也是初始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