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傑羽的異能在此時堪稱無可替代,她曾經無數次想過,如果自己的異能更具有殺傷力,那一切會不會不同,但現在,她卻又無比慶幸自己能擁有這樣的能力。
“簡初現在還清醒嗎?萬一你被攻擊怎麼辦?”隋辯十分焦慮,甚至看上去要比顧傑羽本人擔憂得多,“更何況砒霜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她知道你的異能,而你的異能沒辦法抵抗。”
“她應該是清醒的。”馬瑞安已經來到兩人身邊商讨計劃的可行性,“隻能讓她主動把你拉過去,但就像隋辯說的,一旦你暴露在她們的視野裡,砒霜一定會動手。”
他沉思片刻,謹慎開口:“我和隋辯從後方發起攻擊,為你争取一點時間,但……砒霜的行動屬于計劃中的變數,我們無法估計,甚至我更傾向于她會無視我們,一心擊殺你。”
“我知道。”顧傑羽點了點頭,臉上絲毫看不見猶豫,反倒是透出異樣的平靜。
那是看透一切的、無懼生死的平靜,甚至這樣的境況反而讓她得到了暫時的平靜。馬瑞安讀懂了她的意思,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什麼來。
正當此時,不遠處的後方傳來一道細若蚊蠅的氣音。
“我……可以……幫忙……”
僅僅幾個字就幾乎耗光他全部的力氣,胸腔傳來“呼啦呼啦”的喘息,總有種下一秒就會突然卡住的錯覺。
幽靈艱難地仰着腦袋,确保平躺的自己可以看到他們:“麻煩幫個忙……扶我……坐起來……”
“……”隋辯下意識皺起眉頭,卻未曾想一旁的馬瑞安竟毫不猶豫上前,用生平最輕柔的力氣,将那人扶坐而起。
大概連幽靈自己也沒想到,根本沒有多費口舌,就讓對方伸出了援手。
“謝謝……”他幾乎每說一個字都要喘口氣,西褲被鮮血濡濕,散發出濃烈的血腥氣。
馬瑞安打量了他慘白的臉色,眉頭依舊緊鎖:“你确定可以?”
就現在這副模樣,真的還能使用異能嗎?
“沒關系,我已經習慣了玩具商的折磨,這點疼痛對我來說完全不是問題。”不管這話是不是為了寬慰他們,但血液的流失卻是真實的,再怎麼能忍痛,也不代表痛苦就不存在。
可現在他們确實需要幽靈的幫助,甚至他的異能會扮演極度重要的一環。
“那拜托你了。”馬瑞安低聲道,他從未想到有一天會和對方合作,但既然已經決定,就不該再浪費時間。
不遠處一人高懸天上,而另一人站在甲闆之上,卻一直沒有人動手。她們都在估量對方的實力,試圖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後的勝利,隻不過這樣的勝利對簡初來說需要更多的思考。
她承受不起更多的黑霧侵蝕了。
“唔!”
眼前虛晃一下,一道黑影驟然貼近,簡初猛地側身,借着觸手們的承托後撤遠離,這才看清是來人。
層層疊疊的黑色花朵托着砒霜的雙腳,讓她踏空而行,直直沖到自己眼前。
“這種時候還能走神?”砒霜冷哼一聲,反手抓出一條黑花織就的長鞭,如同靈活的遊蛇竄了過來。
簡初眉頭緊皺,驅使着觸手準确擊中對方裸露的手腕,打偏了鞭子的方向。
也許是黑霧力量有限,凝結成的黑色花朵隻能護住砒霜的軀幹,以及部分手臂和大腿,也幸好如此,才給了簡初一點機會。
小觸手試圖直接擰斷砒霜的手腕,但對方反應也同樣靈敏,直接換手将長鞭甩了過來,嘗試直接纏繞住觸手的肢體。
簡初微微皺眉,下一秒觸手頗有不甘地松開,回到了她身邊。
“嗤——”對面的女人咧咧嘴,潔白的牙齒在黑色的映襯下顯得森然。她不再說話,隻是控制着長鞭不斷襲來,行動間飄灑的黑色花瓣落在地上,将甲闆腐蝕出一個個肉眼可見的小坑。
兩道黑影瞬間糾纏在一起,下一秒又迅速分開,如此反複。簡初的大腦中偶爾會傳來靈魂被灼燙的疼痛,而對面的砒霜同樣不能幸免于難,隻是對她來說,任何傷害都不會帶來實質性的痛苦。
她的意志不會被疼痛磨損——她和玩具商一樣,無法清晰感知到自己身上的傷。可感知不到并不代表不存在,傷勢會緩慢消耗她的身體機能,直到再也無法戰鬥。
但這對于簡初來說并不容易,因為她到現在都無法下定決心殺死對方。
“你在躲着我?”砒霜發出令人不爽的嬉笑,“為什麼呢?”
簡初沉着臉躲開對方的襲擊,并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光是和腦中的聲音做抵抗就已經消耗了自己不少精力,更何況,如果能讓對方誤會自己已經陷入疲憊,那也是再好不過了。
但這樣的代價是砒霜的攻勢變得更加猛烈,似乎想趁機一舉奪走簡初的生命。
黑色花朵開始飄散出淡淡的霧氣,簡初不慎吸入一縷,下一秒眼前的畫面便出現了明顯的扭曲。
原本的視野就已經被綠光渲染得光怪陸離,現在更是出現至少三個交疊的輪廓,人影行動間帶着冗長的殘影,讓人幾欲作嘔。
“簡初!!!”
側方突然傳來嘹亮的喊聲帶,強大的穿透力瞬間擊潰了剛剛出現的幻覺,簡初精神一振,餘光瞥向角落的人影。
“帶她過去,她能幫你!”
就在馬瑞安開口的瞬間,顧傑羽直接義無反顧地沖了過來。耳畔的風“呼呼”刮過,周圍的所有都化作一片虛無,她眼中隻能看到半空中被觸手們環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