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瑞安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嘴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

一方面，幽靈确實是天選會的成員，但另一方面，今天的戰鬥他也在其中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至于他是不是看在簡初的面子上才幫助他們，這件事已經不重要了，事實就是沒有幽靈，他們可能都要葬身于此，哪怕是勝利，也得付出極大的代價。

他無聲歎了口氣，和不遠處的隋辯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在那邊協助救援人員疏散幸存者，才轉身彎腰，将昏迷的顧傑羽抱在懷裡。

天空中的裂縫仍然沒有消失或者縮小的意思，邊緣散發出幽幽的青光，看上去瘆人的很。

頭頂的直升機隆隆作響，風将簡初帶血的衣角卷得亂舞。她看見幽靈被風吹得眼睛有些睜不開，兩滴眼淚就這麼圓溜溜地滾落下來。

也許是風吹的，也許是因為疼痛，但這已經不重要了，他艱難地翻過身，手肘撐在地上不住顫抖，執着地仰起頭看向走近的人。

直到簡初蹲在他面前。

“現在可以告訴我……我到底是誰嗎？”

虛弱的嗓音讓簡初愣了愣，她沒想到對方到現在還執着于這個問題，可她真的沒辦法解釋什麼。

幽靈讀懂了她的意思，垂下眼露出明顯的難過：“哪怕……我快死了……也不可以告訴我嗎……”

“你不會死的。”簡初伸手擦掉他眼皮上的血，盯着那雙無比熟悉的漂亮眼睛，“會有點疼。”

幽靈沒說話，隻是顫抖着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衣角，卻又在看見自己掌心的髒污時縮了回去。

可手腕剛剛垂下，就被人托住了。

簡初攬過他，一個用力直接将人橫抱起來，小觸手偷偷竄出來固定了幽靈的雙腿，但行動間的的劇痛還是讓他冒出一身冷汗，發出了一聲嗚咽。他下意識摟緊簡初的脖子，把臉埋進了她的頸窩中。

“你……是要帶我走嗎？”微弱的氣音響在簡初耳邊，混着清淺的氣息鑽進她的耳朵。

“我們該走了！”馬瑞安仰頭看着顧傑羽被人接進直升機，轉頭就沖這邊喊，不過聲音被風吹得稀碎，傳到這裡已經剩不下多少。

直到簡初抱着人走過來，他才看清幽靈腿上的黑色觸手。

“你這樣……”

“麻煩你幫幫忙，把勾索綁在我身上。”簡初側頭小聲說，“他的傷很嚴重，隻能這樣臨時固定，待會我就會撤掉。”

馬瑞安點點頭，把勾索牢牢綁在她身上：“你還真是……照顧他。”

簡初扯扯嘴角，沒有回答，而他懷裡的幽靈也安靜地阖着眼，好像已經失去意識了。

滿員的直升機迅速向遠處飛去，在他們身後，救援隊正竭盡全力，試圖讓飛艇在藍灣的郊外安全着陸。

“嗯，我們沒什麼事，天選會的人都死光了，還有飛艇上……傷亡慘重……”

“過程很複雜，回去慢慢說吧。”

簡初沉默地看着馬瑞安和應術通話，下一秒感覺懷裡的幽靈動了動，便下意識拍了拍對方的後背，直到感覺自己的腰被人抱緊，才微微垂下眼。

“怎麼了？”平靜的聲音裡充滿了耐心，惹得通話中的馬瑞安都看了她一眼。

“……疼。”幽靈的聲音悶悶的。

馬瑞安很機靈地取來急救箱：“他這個太嚴重了，我包紮不了，你可以嗎？”

“不會，隻是找點止疼藥。”

馬瑞安尴尬地閉上嘴，默默縮在角落繼續和應術通話：“啊，你問誰受傷了，這個……咳咳，是幽靈。”

最後三個字說得極其含糊，簡初不着痕迹瞥他一眼，摳出一顆止疼藥塞進了幽靈嘴裡，又小心給他喂了口水。

“是幽靈！天選會的幽靈！”馬瑞安無奈，選擇了破罐子破摔。

另一邊，藍灣總隊的會議室裡，應術看向挂斷的通話界面有點茫然。

“怎麼樣？他們還好嗎？”一旁的易驕連忙開口。

“沒什麼大礙，不過飛艇上的善後是個打困難，但是我總覺得馬組長好想有什麼沒說。”應術眉頭微皺，有幾分不确定，“不過有個……算是好消息吧。”

一直盯着桌面的宋也擡頭看了過來：“什麼？”

應術：“他們把幽靈帶回來了。”

此言一出，四下皆靜。

“是我知道的那個幽靈嗎？”易陽咽了咽口水，“他們把他抓到了？”

應術搖頭：“比起抓，我更傾向于是他們合作了？因為他聲音裡明顯帶着擔憂，如果幽靈在的話，那這個東西也許就能解決了。”

所有人的目光随之，投向桌上的積木方塊。

……

十五分鐘前，天空之眼某樓層。

易驕伸手摸着牆壁，掌心的光芒緩緩熄滅：“熟悉的氣息，和發現張之梁的洗手間裡是一樣的，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