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市重點高中,梧桐一中晚自習比周邊其他的晚點。
夏織禾發完那條消息後,對面似乎是在上課。手機那邊再沒有回信。
重新回到座位上,夏織禾望着桌面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有些心不在焉。窗外的小雨淅淅瀝瀝漸弱。夏織禾隔着半開的窗簾,視線漫不經心往對面瞟了兩眼。
文理科兩棟樓對立而建。仲彥行所在的火箭一班隔着她們這層樓平行。夏織禾放眼望去隐隐約約看見對面的仲彥行撐着腦袋。手肘時而落下,似乎在記筆記。
宋雨萱叫了她好幾聲,最後用筆尖戳了戳她的後衣領,有些好奇道:“你看什麼呢?”
夏織禾恍然回過神來:“沒什麼。”
宋雨萱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了然道;“又在看你哥哥呢?”
窗外雨漸停,朦胧的雨霧停滞蔓延。模糊着玻璃窗,夏織禾聞言轉過頭,看着桌面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和遒勁有力的解題思路字迹,有些心不在焉。
“我就是看他沒回消息,看看他在幹嘛。”良久後夏織禾小聲道。
宋雨萱倒習以為常。
都是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基本上已經形成了無形之間的默契,像是某種心照不宣的紐帶。
吵吵鬧鬧是常态,時而溫馨的畫面也有。
“你書包裡的是仲彥行帶的吧。”宋雨萱見狀揶揄道。
仲彥行這人看上去像個頑固的千年冰山,但對于夏織禾總有些細緻入微的體貼。
夏織禾不語,隻是垂眸望着練習冊上的習題,擡筆漫不經心地寫了個數學公式。
“我也好想有個青梅竹馬的哥哥啊……”宋雨萱仰天長嘯道。
“你和張正齊不也是青梅竹馬嘛。”夏織禾見她這樣有些好笑。
張正齊和她是在後面搬到梧桐巷子裡的,小時候因為互相看不對眼打了兩架,還是小小的夏織禾當和事佬把兩人拆開。
“那能一樣嘛!”宋雨萱撇撇嘴,似乎是對夏織禾的觀點不認同。
雖然仲彥行有時候也會偶爾跟她開開玩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對夏織禾和身邊其他人不一樣。
也許是因為名義關系上的緣故,他對這個親緣稱謂上的妹妹,總是多一分關心。
夏織禾小時候身體不好,每逢春冬季節容易感冒,平日裡吃了點不耐受的食物長長半夜肚子疼,哭着吵着跑到仲彥行的房間。
久而久之,對于她的飲食,她的過敏原,生理日期,仲彥行都開始上心起來。
夏織禾莫名随着宋雨萱的話先想起小時候的很多細節。
——
最後一節晚自習下課已經近乎十一點。
班上同學陸陸續續散完,夏織禾收拾好作業。和宋雨萱走出教室。
轉角看到仲彥行和張正齊在樓梯拐角的身影。
光影分割兩人之間的距離,仲彥行幾步向前,習慣性取下她的書包背在另一側肩膀。順手把手上的烤梨遞過去。
夏織禾站在原地有些發愣:“幹嘛?”
“順手買的。”仲彥行言簡意赅。
夏織禾接過烤梨,手掌心隔着薄薄的紙盒杯傳來溫熱的溫度,不燙不冷剛剛好。
雖說是順手,但學校小賣部不賣烤梨,夏織禾動動手指就知道仲彥行是到學校門口買的。
因為考慮到她生理期嗎。
換做平日夏織禾都會屁颠屁颠誇仲彥行幾句,最後以一句“哥哥就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喜歡的人。”的馬屁結尾。
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夏織禾一反常态地沒有。
宋雨萱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地說今天考試的事,張正齊是不是站在前面吐槽兩句,兩人一唱一和走到了校門口。
考慮到夏織禾下午沒怎麼吃東西的緣故,仲彥行漫不經心詢問:“要不要吃點東西?”
生理期第一天,夏織禾痛感尤其明顯。小腹一陣一陣的針紮密密麻麻酸痛。良久後搖了搖頭。
随後肚子不争氣地響了一聲。
……
空氣沉默了良久,随後夏織禾聽到仲彥行低低笑了聲。
走在前面的張正齊和宋雨萱也回過頭來看這邊的情況。
四人最後還是選了一家面館。
趁着打烊前的最後一秒趕到,周邊稀稀拉拉五顔六色的攤販小店已經打烊。仲彥行看了眼菜單,給夏織禾點了個清淡口的馄饨面。
蔥綠的蔥花灑滿表面,悠然的煙霧香氣撲鼻,夏織禾最後吃了整整一大碗。
餘光瞥到身邊人盯着她直勾勾的目光,夏織禾回頭,看到對方一面戲谑的表情。
“幹嘛?”她被仲彥行盯得有點不自在。
“我在想。”仲彥行盯着她碗底的清湯,一字一頓道:“是誰說不餓結果吃了一大碗。”
……
仲彥行看着她吃癟的模樣,心情有些愉悅:“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欲拒還迎的人。”
夏織禾:……
夏織禾有一種想把仲彥行嘴巴封上的沖動。
——
順路送完張正齊和宋雨萱後,空曠的巷子裡隻剩下仲彥行和夏織禾兩人。
回家途徑的這條巷子治安不太好,夏織禾每次經過的時候都會屁颠跟在仲彥行身後當擋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