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炤塵示意向敏等一下，繼續道：“幫我聯系林翹。”

耳麥即刻響起切頻的聲音，路炤塵：“你女兒對溫度敏感嗎？”

得到肯定答複後按住耳麥：“小鄒帶二隊封鎖倉庫溫控系統，爆破組準備液氮彈，呼叫二組組長王烨，同步消息，小吳跟着，我這裡趕不過去了。”

西郊，冷藏車的白霧漫過倉庫鐵門時，王烨撬開配電箱發現雙重電路，直接将一邊的導電凝膠潑向牆面。

閃爍的應急燈下，林翹女兒的發卡卡在通風栅欄邊緣，上面粘着星海特效的LOGO貼紙。

爆破組炸開暗門的瞬間，她看見氣密艙裡蜷縮的小女孩。小吳搶過體溫檢測儀掃過艙體：“瘋了，他們在用低溫延緩新陳代謝。”

他在耳麥裡問：“趙可！密碼要多久？”

趙可：“要三分鐘。”

路炤塵：“暴力？”

趙可：“也可行。”

小吳答複回王烨。王烨沉默不語，而後即刻砸開氣密艙，氣閘被迫釋放的嘶鳴聲中，她鑽進去抱出意識模糊的孩子。

林翹接過女兒，顫抖着手去探呼吸，終于落下了慌亂的心。她拉開孩子外套内襯，飄落下來一片星形亮片，是特效公司化妝間的東西。倉庫外司院笛警交錯，小吳盯着突然自燃的服務器皺鼻子：“它們連銷毀方式都照搬上回，王隊。”

王烨應聲抛出滅火毯，蓋住即将燒毀的主闆前，小吳從裡面扯下了半張焦黑的采購單。

“又是科訊電子。”他挑開殘片，露出供應商印章的邊角，“3D掃描儀，低溫艙……”

小吳刮開倉庫牆面的僞裝塗層，斑駁漆皮下露出科訊電子的防潮處理标記，日期顯示在祥通集團競标失敗後的第七天。

另一邊的技術科，屏幕上的區塊鍊交易記錄瘋狂閃爍，趙可：“原始視頻被拆成碎片，分别存在不同區域的服務器。”

葉晚把僞造的市長夫人行程表塞進暗網：“該讓魚群互相撕咬了。”

三組所有人都在追蹤不斷分裂的數據流，直到某個加密文件突然自曝坐标，定位紅點停在所有人都熟悉的烈士陵園第三排墓碑前。路炤塵開車把向敏送了回來，再把被擊暈的那人移交到醫院去了。

……

窗外枝桠勾住半片月亮，趙可把空咖啡罐捏癟，舉手抓過葉晚扔來的能量飲料。

“這堆亂碼整的跟鑰匙斷在鎖孔裡一樣，煩。”她拍了一下主機箱，顯示屏跳出彈窗，“明明以前見過類似的加密邏輯……”

葉晚扯過白筆，畫出樹狀圖：“科訊電子用的是俄羅斯套娃式嵌套”，她戳中某個分叉點，“但這次兇手在第三層加了自毀程序。”

“記得那個聲紋幹擾器嗎？秋醫生說僞造者總忍不住留簽名。”

小吳從泡面裡擡起頭：“就像縱火犯喜歡重返現場？”他搶過趙可的鼠标，“這串十六進制代碼，我在林翹實驗室的消毒記錄文件裡見過。”

三人同時朝操作台走去。

葉晚調出三個月前的醫療垃圾清運單，将殘留代碼拆解成圖譜狀結構，趙可看着看着，突然抓起記号筆圈住某個片段：“這段鍊式排列……是基因測序算法？”

路炤塵帶着屋外的寒氣開門進來：“科訊電子競争對手的名單。”她拿出文件夾，“重點圈三家有基因編輯業務的。”

“更正，是四家。”

秋瑾深跟在她身後，拎着個密封袋走近，袋裡裝着關聯案件的記者案的碎鏡片，“兇手在僞造視頻裡保留了受害人扶眼鏡的習慣，鏡框右側有常年按壓的氧化斑，這種細節隻有長期接觸者才會模仿。”

葉晚思索着，想到什麼，拔掉主機電源，屏幕在徹底熄滅前閃過半頁代碼，“剛才那0.3秒的藍屏數據，小吳記下來沒？”

“自動抓取截屏了。”小吳舉起即刻同步到手機的文件，鎖屏壁紙還是技術科團建的截屏合照，就她們三的，“看這個波形圖，是不是很像腦電波殘留？”

“異常活躍的杏仁核區域信号……僞造者受過創傷後應激障礙治療。”

秋瑾深轉頭看向路炤塵，“你們抓過的嫌疑人裡，誰接受過α波抑制手術？”

路炤塵抽出鋼筆劃破空氣：“兩年前醫療事故案的主刀醫生。”她将名單上的“仁和醫院”圈成血紅，“她上個月剛出獄。”

葉晚把破解代碼刻進金屬書簽。她将自己的系統升級包扔給趙可：“下次用這個，能比兇手快一秒觸發警報。”

“你往裡面加了什麼？”趙可晃了晃U盤。

“僞造者最恨的東西。”葉晚咬碎新的薄荷糖，“真實。”

趙可咬着牙笑說：“聽（ding）不懂………”

機房頂燈突然閃爍，三塊監控屏彈出紅色警報。路炤塵快步到操作台前，特效公司電腦殘留的日志文件正在自動銷毀。生物識别代碼閃過，秋瑾深的法醫執照編号清晰浮現出來。

向敏扯下白闆上的現場照片，用馬克筆圈出代碼末尾的圖标：“上次境外水軍用這個标志攻擊過司法鑒定系統。”

“對方似乎是想僞造秋醫生的解剖報告，以這個為切口讓整個司法體系信譽崩盤。”

秋瑾深摘下手套按在掃描儀上，冷光掃過她的眼睛：“他們需要我的瞳膜和掌紋來解鎖三級保密檔案。”

路炤塵把改裝過的院務通推在台面，，“司院會馬上給你辦公室裝信号幹擾器。”

她突然牽過法醫的左手，輕輕按在指紋采集器上，輕聲細語道：“備份個假模。”

葉晚看到，眼皮跳了一下，道：“十六小時前升級的安防系統抓到這個，”她将熱敏紙拿到燈光面前，一段被篡改的訪問記錄顯出焦痕，“對方雇了職業黑客，扒你研究生時期的公開課錄像，專門截取眨眼和轉頭動作。”

小吳抱着的服務器又開始變得很熱，趙可：“這加密算法想咋地。每次破解都搞物理自毀？”

但似乎發生事情的并不是自己，秋瑾深波瀾不驚地說：“她們在我博士論文裡，見過類似的密鑰設計。”

路炤塵打開百葉窗，昏黃的路燈把證物架拖出長影。“得安排便衣進駐法醫部和鑒定中心，向敏你明天帶人排查秋醫生經手過的物證冷藏庫。”

路炤塵突然轉身，輕輕按住她的肩膀，“今晚我陪你，你在安全屋睡吧。”

秋瑾深：“它們将技術濫用，将邊界打破，但僞造的視頻再精密也有漏洞。”

“你知道嗎？”

她看向路炤塵，好像是在告訴她，又好像是在安慰某人别擔心：

“我學習過的，實驗過的，解刨過的小體老師，大體老師和未能把真相說出口的逝者裡，沒有一具能完美僞造生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