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事情的真相村長全都知道。我們并沒有勇氣承擔整個村子都要被扼殺的後果。”小孩平靜的說着,“姐姐是什麼人?”
沈蘭時看着他,“自然是站在你們這邊的人。萬澤鳴身為官員,無心為民謀,豈對得起他身上的那件衣服。我家于天澤,因家父親得到了一點小恩惠,導緻被佞臣盯上,落入牢獄,不得善終。此次前來不過是前去京城,半路路過的罷了。”
小孩低着頭,很久沒有說話。他的頭幾乎是擋住了自己整張臉,沈蘭時沒有催促他的回答,而是靜靜的站在他的旁邊。
“半路路過,為何停下?”
“你可有聽過朱大田、朱小農這兩個人的名字?”沈蘭時看到他的頭擡起了一分,隻是還是沒有看到他的面孔,“朱大田和朱小農這兩個人為農民出頭,召集一部分人到萬澤鳴府前。說他們不能前去重建殿宇,就被萬澤鳴以倭寇之名,綁在廣場之上,不久行刑。”她慢慢說着。
他的手抓緊成一個拳頭,“你們沒有證據的,沒有證據就無法定他的罪。他是知縣,我們是百姓。”
小孩說出了殘酷的現實。
沒有證據?
沈蘭時的臉色有些發白,意思是證據都消失了嗎?但她還是強忍了下來,安慰着他,“你且說說之前都發生了什麼事情,不妨再想想辦法,他生而為人,自然有弱點。雖說辦法下作了一些,但有用就好。”
他看向了這個人,從頭上取下了銀針。上面沾上了血絲。
沈蘭時看到都不由的瞪大眼睛,想着去攙扶,卻被他後退一步躲過了。小孩唇色發白,身體都在顫抖,眼睛裡沒有任何感情。
“他想要殺光一個村子裡的人,風險還是太大了。他隻能讓我們都受不了,然後在這個地方一點一點死去。原來,我們生活一切都好,村子裡的人雖然不多,但其樂融融。
甄清姐是村子裡唯一一個讀過書的女子,她長得好看,心靈手巧,會得東西很多。女紅、做飯、讀書,沒有一個是她不知道的,村長覺得她待在這裡就會埋沒自己的天賦,讓她去外面看看。
後面她去了,回來的時候變化很大。村裡還有一位阿姐對她很壞,時常在背後說她的壞話。後面,甄清姐就不在了。”小孩說話的聲音很輕,幾乎要埋在風雪之中。
沈蘭時沒有動,她知道這個小孩對她還有防備。
“鬼火和進村時那股苦澀的草藥味都是怎麼回事?你說扳倒萬澤鳴的證據不在了,意思是甄清姐和萬澤鳴有關系嗎?”
這個人終于擡頭看向了她。
“什麼鬼火?我不清楚。草藥味不過是他找人放的,為了迷惑我們,不讓出村。隻要聞到了這個味道,就會迷失方向,我們待在這裡久了,已經熟悉,向你們外來人,沒有帶領根本走不進來、也走不出去。”
沈蘭時笑了一下,瞥了一眼他,“你知道的還挺多的,為什麼隻有你和村長是清醒的。”
小孩沉默了,沒有說話。
他清醒過來,不過是一件意外的事情。他覺得自己很不幸,但能清醒又很慶幸。
之前,乃至到現在為止,他都覺得自己的存在是不幸的。家中隻有母親和一個弟弟,他比弟弟大上兩歲。父親因為賭博被人打死了,從此,母親每時每刻都在他的耳邊說着,短命的痨病鬼還真的是幸運,早早下地獄,不用管拖油瓶。
痨病鬼說的是他父親,因為惡病擾身,他父親才會去賭博的。拖油瓶說的是他,他不止一次沒有想過,為什麼弟弟這麼小需要花的錢還多,他已經能幫家裡做事情了,為什麼母親還是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