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雪點頭,眼中滿是好奇。
那是一種非常單純的好奇,完全沒有摻雜任何其他情緒和想法。
就好像一個熱衷格鬥的人,隻對你打敗敵人的方式感興趣,其他事完全都沒放在心上。
随七對她這個反應有點意外,看來不止鐘離雪對她,她對這位守淵人的性格也有些誤解。
靜默片刻,随七直言道:“因為我看到了它的心髒。能直接看到心髒的光暈,說明它心髒生長的位置距離口腔不遠。”
“可就算離得不遠,它體内也滿是高溫血液,你應該在從内部打碎它的心髒之前就被燙死了才對。”鐘離雪不解道。
“你怎麼知道它體内‘滿是’高溫血液?”随七反問。
鐘離雪愣了愣。
“它的口腔會流血,是因為它之前受傷了。”随七說:“可這些血不會影響到它的心髒,它的心髒是結晶體,溫度極低,甚至有很強的擴散性,也就是說,它心髒周圍的溫度絕對不會太高。”
鐘離雪恍然大悟:“所以你是看到它的心髒距離口腔近,又判斷心髒周圍溫度不高,這才主動跳進去的?”
随七點頭:“嗯。”
鐘離雪問:“可你怎麼會知道它的心髒溫度這麼低的?”
随七微頓,這當然是因為在小七的記憶中,她伸手握住那塊心髒碎片的時候,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那種冷,比冰塊還要強烈。
所以她後來看到星灰獸熔岩般的血液才會驚訝,她也沒想到,星灰獸竟然是一種“外熱内冷”的異形怪物。
随七不打算給她解釋小七的事,于是隻說:“我見過星灰獸的心髒。”
鐘離雪挑眉:“僅僅是見過它的心髒而已?”
随七:“嗯。”
鐘離雪露出刮目相看的表情來:“我收回之前的話,你很不錯。”
“正常人就算見過它的心髒,知道它的心髒很冷,在那種生死攸關的時候,也不見得有勇氣做出你這種決斷。”
鐘離雪有點欣賞地看着随七:“說實話,你有點瘋。”
随七:“謝謝。”
鐘離雪笑了笑。
雖然隻是一瞬間,但這也是随七第一次看到她露出笑容。
這位被稱為戰神的守淵人,看着順眼多了。
随七收回意識,回到現實世界。
一睜眼,她就發現星灰獸的屍體已經漸漸幹枯萎縮下去,看起來不再像是一座小山,而是像一堆風化的熔岩。
随七猜測可能是因為她取走了魂核,才導緻屍體加速分解。
另外,她發現體能增長,似乎能緩解她的疲勞。
之前還沒遇到星灰獸她就已經體力不支,剛剛發動能力更是徹底透支了體力。
在吸收魂核之前,她已經累得連站立都困難了,可現在她感覺回複了一些力氣。
這個發現讓随七有些欣喜。
照這種情況,如果她不斷吸收異形種的魂核,是不是就有可能治愈自身的基因病?
她再次讓意念沉入歸墟。
“你覺得,以我現在的身體情況,如果不斷提升體能,有沒有希望痊愈?”随七抱着一絲僥幸問鐘離雪。
鐘離雪搖頭:“你的身體是基因問題,提升體能隻能延緩你的發病速度,但是徹底治愈是不可能的。”
“不過,要是你能不斷突破基因鎖,基因肯定會重塑,到時候不管你的基因有什麼問題,都會消失。”
這一點随七也想到了,但前提是她得能活到突破基因鎖的那一天。
她的身體狀況本身就在拖後腿,會造成突破基因鎖的障礙。
這就像一個患有心髒病的病人,醫生告訴她隻有鍛煉才能治愈,但鍛煉本身會提高發病概率,很可能會中途暴斃。
這乍一看就是一個無解的死循環。
不過随七這些年經營财團,學會了一個最基本的做事原則,那就是無論事情再多、再難解決,也要從手邊能做的開始做起。
既然覺醒的能力暫時不能幫她解決問題,那她就想别的辦法。
她本來就是要進城區裡去找基因藥,現在不過是回到原本的目标而已。
而且體能增長也不能代替吃飯,也不知道小七之前多久沒吃東西了,她現在又餓又渴,傷口還在隐隐作痛。
将意識抽離歸墟,随七決定趁着體能稍有恢複,盡快進城。
然而她才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轟鳴的引擎聲。
随七動作微頓,轉過身看向大路。
一輛破舊的貨車正朝着這邊疾馳而來!
别看那車破舊,開的速度卻不慢,幾乎是眨眼間就到了近前,而後一個急刹,停在了距離随七四五米遠的位置。
這是一輛老式貨車,車廂全封閉,後面帶門鎖,也不知道之前經曆了什麼,車身上滿是磕碰的傷痕。
前排的車門“啪”的一聲打開,一個男人從駕駛室裡下來。
這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臉色發紅,渾身酒氣,離着老遠都能聞見一股酒臭味。
男人盯着随七,往這邊走過來。
随七的目光掃過他腰間的槍袋,最後落在那輛破貨車上,沉默着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