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軟軟的手掌抓住甯皎的手指,她晃了晃,“我有一個好朋友,她的爸爸媽媽就經常吵架,現在她的爸爸媽媽都不要她了,她跟着姥姥姥爺一起住,她都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到爸爸媽媽了,我不想這樣,我想每天都見到你們……”
黑亮如葡萄的眼眸浮起一層晶瑩,仿佛被抛棄的是她一樣,沁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癟癟嘴就想哭,不知為何又憋了回去,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
她依偎着甯皎,“我不想當孤兒。”
孤兒這個詞太重了,不知道沁沁是從哪聽到的,甯皎眼底泛酸,隻能不斷的否認:“不會的,爸爸永遠會愛沁沁,媽媽也是,你是我的寶貝,我永遠都不會丢下你。”
甯皎唯一慶幸的是,沁沁沒有一歲前的記憶,溫斯霆又太周到,彌補了她的缺席。
不然沁沁知道她被抛下的那一年,該怎樣難過?
……
華燈初上,絡繹不絕的車流逐漸停歇,甯皎幫沁沁蓋好被子,輕手輕腳的走出次卧。
公寓内空間不大,所以次卧沒有做門,與主卧的距離也不遠,倒是方便夜裡照顧沁沁。
樓下客廳的燈被人關上,唯有餐桌一隅泛着暖色的光,男人戴上了眼鏡,光影在他臉側明暗交織,高挺的鼻梁夾起的金色鏡框令他看起來多了些溫文爾雅,鏡片遮住他那雙銳利的眸,壓抑住海平面深處冰山的冷。
骨節分明的手在鍵盤上敲打着,睫毛垂落思考時落下的陰影襯得他五官越發深邃,盤石的工作其實很多,但溫斯霆大部分的精力都給了沁沁,不得不把工作挪到夜裡來處理。
他的負責襯托甯皎這個媽媽當的不稱職,甯皎長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走到冰箱前拉開,取了瓶酒出來。
聽到聲響的溫斯霆擡頭看了她一眼,正巧與轉過身來的甯皎對上目光。
“喝點?”她揚了揚手中的酒瓶。
十幾度的果酒,她囤了些,偶爾工作壓力大的時候會喝一些,來讓迷路的情緒找到發洩的出口。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清醒的頭腦會令她無法繼續與溫斯霆處在同一個屋檐下,自殘形愧這種情緒甚少出現,但每每出現,都是在溫斯霆跟前。
這讓甯皎格外挫敗。
溫斯霆将工作收了收尾,然後關上了電腦,主動将杯子推過去,甯皎擡手幫他倒滿,遙遙舉杯,随即一飲而盡。
燈光下的女人被籠罩上了一層柔和。
其實甯皎的長相是有些攻擊性的,她的五官太過精緻,仿佛是比照着教科書裡的示範長相來打造,一雙嬌媚的狐狸眼,水潤的櫻唇,鼻梁小巧挺翹,臉部線條流暢,約莫跟手差不多大。
因為臨睡覺的緣故,她穿了睡裙,寬吊帶的款式,圓潤的肩頭暴露在衣料外,她像是沒什麼骨頭的倚靠在餐椅上,輕薄的衣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無數次溫斯霆親手丈量,又用唇舌一一品嘗過。
“溫斯霆。”
甯皎的突然出聲打斷了溫斯霆的思緒,他不動聲色的抿了口酒來潤潤有些幹涸的嗓子,凸起性感的喉結上下翻動,他隻穿着黑色的短T,明明是清爽簡約的打扮,但甯皎就是看出了些許的欲色。
“怎麼?”溫斯霆回答。
甯皎:“我們以後不要在沁沁面前争吵了,工作上的事也不行,她剛剛看起來很難過,老覺得我們會抛棄她。”
溫斯霆又抿了口酒,不置可否,輕飄飄的抛回一個問題:“那你會抛棄她嗎?”
“我當然不會!”甯皎一臉的你在說什麼屁話的表情,“她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有些事情一次就夠了,我再也不會離開她了。”
這話既是說給溫斯霆聽,也是在給自己保證。
“甯皎,我說過了,話不要說得太絕對,做不到的事情也不要輕易的保證,你還年輕,未來變數太多,不然等以後想起來這些話會覺得可笑。”
溫斯霆單手摘下眼鏡,嘴角帶着些嘲諷,濃黑的瞳孔中的情緒仿佛是松枝承載着積雪,不知道何時會被一陣風吹落在地。
他總是一副長者的模樣來對甯皎諄諄教誨,殊不知,這會激起甯皎的逆反心理。
她的叛逆期中斷的突然,如今看起來有卷土重來的架勢。
“你可以放棄一切來照顧沁沁,我為什麼不能,把她送回京市的一年我很後悔,早知今日,當初我就是咬碎了牙,也要挺過去!”
溫斯霆的本意被徹底誤解,他擡手揉了揉眉心,蒼白道:“我不是指責你的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
“孩子不應該成為你的枷鎖,未來你遇到了合适的伴侶,到時候不是還要離開?”
這下倒是又往甯皎的心頭燃起的火上,澆了一勺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