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有時候是無力的,一個勁的去問是什麼意思,彼此也都心知肚明。
昏黃的燈光落在兩人中間,仿佛一道清晰的分界線,将坐在餐桌兩側的人分開,各占一邊,楚河漢界,泾渭分明。
溫斯霆無聲的笑了一下,眼中的情緒凝結成了一座冰山,隐在黑暗中,分毫不顯,語氣一如既往的淡淡:“皎皎,這個問題這麼難回答嗎?”
女人的指尖柔嫩,握住玻璃杯的關節透着用力後的白,她将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呼吸間噴灑出來的氣息帶着濃厚的酒意與果香,之前幾十度的茅台也不如現在十幾度的果酒醉人,不然她為什麼理智全無,隻想兇狠的将杯子丢到那個男人的頭上。
“因為你往我頭上扣了莫須有的帽子,你不能因為沒發生過的事情就給我判罪。”
“我又不是法官,沒有那麼正義的想法。”溫斯霆步步緊逼,“我隻是在分析合理的未來發展,确保沁沁的權益,她是我帶大的,我習慣了為她着想。”
真不愧是盤石投資的掌權人,扯起大旗來眼都不眨,在他迫切的想要從甯皎那聽到答案時,甯皎突然就放松了下來。
誰先渴求誰是輸家,他表面上是為了沁沁,實際上為了誰她才懶得說。
又一杯酒液倒進了玻璃杯中,發出的聲響在這個深夜格外的大,同時也驅散了溫斯霆與甯皎之間無形的劍拔弩張,甯皎沒什麼骨頭的或趴或靠的倚靠在餐桌旁,看起來像柔弱無骨的菟絲花。
實則比那挺拔的白楊還要自立自強。
“嗤……”甯皎發出一聲嘲笑,“溫總,你确定是為了沁沁,而不是為了你不敢暴露在天光之下的私心?”
這話剛一說出口,甯皎就開始後悔,有些話題就是雷池,離得近了都會被誤傷,酒精肆意的麻痹了她的神經,讓應該閉口不談的話尋到了契機,大肆入侵,渾然不管接下來甯皎會陷入什麼境地。
溫斯霆不言,隻是一味的擡頭看她,看到最後甯皎心虛,把最後一點酒一飲而盡,避開他的眼神,“看什麼看,天都快要亮了我馬上就要睡覺了。”
“沒看你。”溫斯霆順着她的話說,自然的轉了話題,“睡吧,杯子放在那就行,待會我收。”
“我家的東西為什麼要讓你來收。”
“那你聲音大了吵醒沁沁你哄?”
睡覺前的沁沁是個乖寶寶,她甚至能趴在那就把自己哄睡着,可她有起床氣,小姑娘頭發亂糟糟的坐在床上瞪眼發脾氣的樣子雖然可愛,作為一個好媽媽,甯皎不想成為那個壞人。
甯皎不吭聲了,默默的把剩下的酒放進冰箱,裙擺輕飄劃過,在路過溫斯霆時隻留下一陣馨香。
若非餐桌上還遺留着酒杯,恐怕無人證明他們在着深夜的見面是真切的還是他的臆想。
溫斯霆挽起袖子,露出青筋浮起的手腕,性感有力,慢條斯理的拿起杯子,将水龍頭開到最小,沖掉殘留的酒漬。
想起剛剛的咄咄逼人,忍不住搖了搖頭,他自诩可以掌控一切,唯獨在甯皎跟前,十分容易自亂陣腳。
……
強裝鎮定上樓後的甯皎捂住胸口,制止轟鳴的心跳,心虛和驚險交相出現,險些将她擊倒崩潰,倚在樓梯扶手處長呼幾口氣,才讓心跳逐漸平穩。
差一點,差一點她就越過了雷池,直面她與溫斯霆之間最大的問題——
共同撫育一個孩子,還有不清不楚的身體糾纏,到最後,也沒有一個确定的關系。
好在溫斯霆不想在這個當口說這件事,她也樂的裝傻,他還有等候着他的未婚妻,而她自有前方長路,長而平坦。
不必拘泥于感情之中。
整理好情緒後,她先是去次卧看了一眼。
沁沁穿着秋衣秋褲睡得四仰八叉,頭發亂糟糟的不說,小肚子挺起來像個小豬一樣,甯皎幫她重新蓋了蓋被子,然後輕柔的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小朋友身上奶香味十足,光是靠的近了,都讓人覺得心軟軟。
她在彌補性的在次卧多待了一會後,酒意上頭,怕熏到沁沁才回到卧室,重新洗了個澡,在腦袋觸及柔軟的枕頭沒多久,她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