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嗙”!
床邊的腳凳被踹開。
帳子被扯爛了半截,裡面探出一隻汗淋淋的手,這隻手張開,又收緊,青筋隐約地浮出來,碰到了挂帳的銅球,他剛想抓那球,爛帳子“嘩啦”一下被整幅扯落,一隻比他大許多的寬厚手掌罩下去,準确地覆蓋了他的手背,握住,帶回了帳子裡。
“跑什麼。”
景曆的汗沿着臉頰滑落,在松子手背濺開,他燥得要死,呼吸時都已經能聞到腥味兒了,再不讓他進他得把這蠢和尚拆了。
“可是我很痛。”
啧。
景曆停下來,盯了松子片刻,一口氣急促地抒出來後,又把松子兩個手腕拉高,固定在頭頂,免得他亂動礙事。
“剛剛在屏風裡磨蹭那麼久,結果連個口都沒磨蹭開,你在裡邊到底幹什麼了,打瞌睡?”
松子被說了兩句,也不服氣,颠三倒四地說:“之前也沒有弄過,我哪知道這麼麻煩,我自己……我自己不行,看不到……”
“閉嘴。”
這個和尚根本就不會做事前準備,景曆算是看出來了,這樣的脾氣,這樣的态度,這樣的水準,之前到底是憑借什麼把老東西哄得五迷三道的?聽說還挺寶貝,藏在後山誰也不讓看。
他現在浪成這個樣……
景曆的無名指被擠向中指,兩個指頭絞得很緊,他汗流不止,垂首看着和尚。
所以是那時候調出來的嗎?
現在的模樣,都是老匪頭子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嗎?
景曆忽然一股無名火起,低下頭,用力地咬住了松子的肩膀。
“啊!”
和尚一下子鬼哭狼嚎起來。
“你要咬死我嗎!啊……我痛痛痛!!狗土匪你給我撒口……嗚。”
“再罵,”景曆咬着那薄薄的一層皮,舌尖碾上去,熱氣含在口中燒得和尚的臉都紅透了,他可能是賤,看和尚痛到大罵就覺得痛快,“罵好聽了給你。”
“……!我要弄死你……嗚。啵。”
嗯?
啊?
哈?
“……你幹嘛呢!”景曆吼。
他整個人都僵住,在感覺到嘴唇上的濕潤時已經來不及了,一隻手要按住和尚,一隻手在打開和尚,哪還顧得上别的,哪還阻止得了和尚往他嘴上啃。
“啵啵啵。”松子覺得這個招有效,迷迷糊糊地又偷了好幾下。
景曆反應過來後直接一個腦門把他壓下去,在松子又要湊上嘴來啃的時候及時地避開了,松子嗚地一下又難受起來,淚眼婆娑地嘬他下巴的那塊肉。
“……”土匪從小到大沒被嘬過嘴。
不多餘嗎?
兩個男人。
他跟和尚交錯着呼吸,看到他紅透的耳根,下巴一陣軟一陣疼,又濕又黏糊的,可能是看到和尚實在難受,他沒有再糾結這些細枝末節,把注意力歸位到手上。
和尚緊閉着眼,承受了從未有過的飽度,汗順着脖頸滲進枕頭裡去,他嗚咽着,瞪着床頂,一副忍到發懵的樣,鎖骨連肩頭那塊兒全紅了,蓋着一層層的牙印,有的深到透紅。
嘴巴裡還在有一句沒一句地罵土匪。
土匪被罵得笑起來。
好像有什麼奇怪的癖好一樣。
松子越罵,他就越痛快。
這總是他獨一份的了吧。
世上應該沒誰像他這樣會去慣着一個和尚了。
……獨一份。
這個詞讓景曆心情愉悅,他打開了松子,抽手,反過來,慢條斯理地磨着自己的刀,想到一件事……如果他能一直在和尚這裡占着獨一份的位置,哪怕和尚蠢點,難養一點,嬌氣一點,脾氣爛一點,好像也不是什麼很難忍受的事情。
不知不覺的,他看向和尚的目光變得柔和,像海浪擺脫了狂風的撺掇,沉澱下來一片幽靜的墨藍。跟他兇狠猙獰的小兄弟形成兩種完全割裂的畫風。
松子恍恍惚惚睜眼,一愣,“你怎麼停了,是把我弄壞了嗎?”他撐着胳膊肘,半支起身,埋怨道,“都說了不要一下子那麼多……你還不聽我的。”
然後那片平靜的海面又開始翻騰了,景曆被他這個不解風情的反應弄得有點煩。跟和尚面對面地沉默了一陣,他剛想說什麼,又看到和尚臉上突然出現了驚恐的神情。
“你,這怎麼長這樣!”
“?”景曆向下看,“你他媽嚷什麼呢。”
松子憋了一會兒,才說:“跟我的……不一樣。”
景曆也怔住,樂了,“沒見過竹筷和大樹?”
“……”操。
松子總算是明白土匪為什麼要他好好準備準備了。
他看向自己的竹筷,再看向對方,一時間百感交集,隻覺得這一兩個月的辛苦籌謀全是白搭,他掀掉被子,甩着軟趴趴的竹節蟲下了床,“我不幹了。”
“???”
耍我呢嗎?
景曆差點氣吐一口老血,抄起掉在地上的床帳,一甩,套住和尚的腰,套松雞一樣一把給帶了回來。
…………
和尚睡着了。
打着輕微的鼾。
帳子扯壞了,景曆沖涼出來,看到天邊浮白,他想了下,把一件袍子挂在窗子小棍上,屋裡重新變暗,他摸着黑到了床邊,躺下去,腿上一下子架來一條腿。
他扒拉開。
那條腿又架上來。
再扒拉開。
循環幾次後,景曆徹底放棄了,翻個身惱怒地去看那個沉浸在睡夢裡的和尚。
和尚像是累壞了,不過過去這一夜,和尚也有過數次這種模樣,明明累到腿抖冒汗了,可還是咬着他不放,情緒上卻有種難以形容的亢奮、急切和依賴,像動物一樣。
這個人……
别不是犯了什麼情毒,或者揣了個崽急着找接盤的吧。
哈哈。
他無聲地笑了下,被自己這個推斷逗樂了。
但不得不說,景曆是很喜歡的,那種感覺無法描述,呼吸的濕度,低語的頻率,汗融合了汗,皮膚貼着皮膚,熱度攀升,混亂無序,一種……真正的親密無間。
唯一可惜的地方,大概就是過程中仍然感受得到藥物的控制,那種頂了天的興奮感,被動點燃的熱血,想對和尚稍微溫柔一點卻無法控制的肢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