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燦兒在心裡暗暗唾棄自己:怎麼這種時候忽然胡思亂想起這事來,還是對着熟人,實在是尴尬。
秦正卿伸出手時,沒想到李燦兒會搭上來。但當李燦兒的手真正落在自己手中,那纖細的柔荑觸及掌心,他便瞬間握緊了。
他看出李燦兒眼中的意外,李燦兒搭上自己的手,并不是她發自内心地所作所為。
但,那又如何?
既她的手已經放在了他的手中,他就不會讓這手輕易地縮回去。
她的手心是溫熱的,手指有些涼意。直接有一些細細的繭,想來是這些時日制作花炮時,在指腹間留下的繭。
但除了那一兩處細繭,其他地方羊脂玉般的肌膚仍是細膩光滑,還有些嬌嫩。
他自認為已經十分克制自己的力道了,卻還是不免在握緊李燦兒的手時,在李燦兒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點點桃花花瓣般的淺紅印記。
還不等他細看這些紅痕,李燦兒便立即抽出了自己的手,進到了馬車内。
雖然李燦兒溜進馬車内的動作十分迅速敏捷,但心細如發的秦正卿還是注意到她臉頰上的紅暈。
她,害羞了!
她因為我牽了她的手而害羞了!
一想到這點,秦正卿眼中迸發狂喜,嘴角壓抑不住地往上翹。
他的心如同沉浸到了蜜罐中一樣,甜蜜而歡欣。
他伸出右手握了握空氣,就好像在還牽着李燦兒的手一般,臉上笑容甜蜜。
然後,秦正卿又從懷中拿出一塊白色手帕,仔細綁在自己的右手上。
緊接着,他隔着手帕握住粗糙的缰繩,擡腿輕輕踢了一下馬腹,讓馬緩緩向前奔跑,後面的馬車車輪也跟着轉動起來,他們向着去往京城方向的下一個驿站前進。
馬車窗簾是白色軟紗,比較透光。
陳素娘在李燦兒坐下之後,便将李燦兒臉紅害羞的模樣看得清清楚楚。
她心裡難免有些發愁地想:女兒長大了,開竅了,她若是喜歡上秦公子,秦公子又對她有意,那女兒與秦家的婚事又該如何?要退掉嗎?
這秦公子也姓秦,會不會就是那秦家與自己女兒訂婚之人呢?
這個想法一出來,陳素娘又立刻否認了,那秦家早已分了爵位,有怎麼會讓家中的嫡子出來經商,這秦公子不過是恰好同姓罷了。
陳素娘轉念又想,這秦正卿家與他們李家同為商戶。而她的燦兒又如此聰慧,精明能幹,勢必能将青陽花炮賣遍天山南北。
這秦公子家中長輩若是明事理,自然知道她女兒的優秀。如此倒比依照曾經的婚約,讓女兒加入高門大戶要好上許多。
不如到時候到了京城,将秦家的底細打聽清楚,然後上門與秦家商議退親之事,甚至可能都不需要這麼麻煩。
畢竟他們兩家當年也隻是口頭之上的娃娃親,陳素娘也不知道這秦家是不是早就将這門親事忘了,給他們嫡子許了婚配。這樣秦李兩家的口頭婚約,自然就不做數了。
一切隻能等到了京城再做打算。
李燦兒自然不知道自己一次忽然想歪而臉紅的表現,居然會讓陳素娘覺得自己對秦正卿動了春心。
甚至,連秦正卿也覺得自己對他有意。
馬車緩緩開動,李燦兒有些昏昏欲睡,便輕輕合上了雙目。
為了爹爹的病,她也折騰了許久,早就困了。車夫駕車時,馬車搖搖晃晃,颠得她難受。而她也害怕路上出岔子,不敢輕易閉眼。
如今知道秦正卿在前面為她駕車,她便安心地小憩一會兒。
秦正卿的馬術極佳,駕馬車雖然是第一次駕,但也很快就摸索出馬車的駕車技巧,駕起馬車來,竟然比李燦兒他們之前請的那個車夫還要穩當許多。
說來也巧,今日除了一次山匪搶劫的事故之外,他們這一路上竟然平平安安的,一直順利地走到驿站坐船。
到了驿站他們便定了三間房,準備休息一夜。等到明日天一亮,他們便繼續趕路,前往東亭渡口。
東亭渡口離驿站不算遠,但駕馬車過去還是需要四個時辰。于是他們到了驿站,又補充了一些幹糧和水。
這一晚上,李燦兒睡得不太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