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橘趁其不備,猛地一把推開他。何霄被推得踉跄一步,差點撞上了背後的鞋櫃。好在大掌撐在鞋櫃上,但等他站穩,何橘也已經去了客廳,顯然是不願意再讓何霄逮到機會吻她。
“何霄你太過分了!”
“我過分?哼!何橘,明明是你先躲着我的,我還沒問你為什麼要躲着我呢!”
“我沒有,我隻是……隻是想多陪陪姥姥姥爺。”
“何橘,你要不要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有多心虛?”
何霄去了客廳,直奔何橘而去。
他步步逼近,她步步後退。
那雙生的格外好看的眼睛此刻微微泛着紅,何霄委屈又生氣的說:“我最近好像沒有惹你生氣,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一點點等你慢慢适應,你為什麼還要躲着我?還是說我有哪裡做的不夠好?你告訴我,我可以改,可你别躲着我!”
他極其無力的說:“何橘,你别躲着我……”
客廳本來就不大,何橘一次次的後退,竟直接退到了陽台。
眼見無路可退,才不得不止步。
何橘扭着頭不看他,小聲說:“何霄,我們之間隻能是姐弟,不可以這樣。”
他已經很久沒有從何橘口中聽到這句話了。
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何霄臉色一沉,“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什麼了?是誰?”
“沒有,是我自己覺得我們這樣不行。”
“何橘你騙不了我,我比你自己還了解你,你明明已經在慢慢接受我了,不可能會突然說我們是姐弟這種話!”
何霄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是不是你那些親戚說了不該說的?”
見他像是要打電話,何橘吓得急忙沖過去,“何霄,别——”
“那你說,誰跟你說什麼了?”
何霄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手機在沙發上彈了下,最終屏幕朝下落在沙發上,他輕聲哄着她說:“何橘,你告訴我,是誰說了什麼?”
大掌輕柔的撫上她的臉頰,那雙眼此刻更顯得委屈,何霄誘哄着她:“告訴我,我來解決,好不好?”
一邊溫柔,一邊發瘋,卻又一次次的告訴她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交給他,他一向如此。
身上有着一種讓何橘十分放心的安全感,可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危險感覺。
——何橘無數次覺得,何霄像是夏日裡一罐充滿氣泡的冰鎮可樂。
一罐下去,連喉嚨到腸胃,似乎都清爽了,夏季的悶熱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何橘隻覺得那一灌可樂現在就在她手裡。
可是現在是初春,不是夏季。
這灌冰鎮可樂,來的似乎不是時候,可仍是讓她的心底裡的那灘死水,泛起幾不可查的漣漪。
她垂下眼,墨睫遮住了眼底的無力與慌亂,“何霄,我們就算已經不是姐弟了,但是我們以前是姐弟,這層關系還在,而且會有很多人記得。”
“我覺得我們做姐弟就挺好的,你有什麼事我還能幫你,這樣也挺好的,你說呢?”
她說話時甚至沒敢看何霄。
但仍是能感覺到房間裡的氣氛降到了冰點,轉瞬間,冰融化成水,被怒火灼燒,直至沸騰,卻也燒的人心慌。
何霄氣的冷笑一聲,質問道:“做姐弟?都已經接吻的人了,還怎麼可能做姐弟?還是說你覺得隻有睡了以後,才能做不成姐弟?真要是那樣,我也不介意現在就試試!”
他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何橘震驚:“何霄!”
何霄卻不管不顧的将她扛了起來,直奔自己的卧室。
吓得何橘急忙捶打着他的後背,大喊:“何霄你放我下來!”
“你接着喊,這房子隔音不好,你最好是喊得樓上樓下都聽見!”何霄是懂怎麼拿捏何橘的,隻這一句就吓得何橘再不敢喊。
進了屋,何橘被他直接扔到床上。
她甚至還沒坐起身,何霄就已經欺身而上。
她吓得雙手撐着他的肩頭,以此确保兩人之間至少還能有點距離:“真的沒有人說什麼,我隻是覺得我們兩個在一起,會有人說三道四,我……我承受不來那些議論。”
偏過頭,何橘紅着眼說:“何霄你别逼我。”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那些人的議論,我來想辦法解決?就算沒辦法解決百分之百的議論聲,我至少也能解決百分之八十,這也不行嗎?”何霄幾乎是脫口而出。
那雙黑漆漆的眸子裡倒映着何橘的無措,卻也充斥着屬于他的怒火。
他壓着怒火,盡可能冷靜的問:“何橘,到底是你自己的想法重要,還是那些人的議論重要?你是因為那些人的議論才把我推開,是不是太可笑了點?”
“可是誰能不在乎議論呢?”何橘含着淚迎上了何霄的目光。
四目相對,何霄嚴肅又認真的告訴她:“誰都可以在乎,隻有你不能在乎!你不能!”
他捏着她的下巴,那雙眼,毫不掩飾的将何橘的臉上下打量一遍,含着幾分探究。
沉默幾秒,他認真的說:“何橘,自從爸媽去世以後,你就已經沒了心氣。你心裡是空的,沒有人能走進你心裡,我也隻是一隻腳在你心裡面,另一隻腳在你心外面。”
“更要緊的是你心裡面……也沒有你自己!”
是,何橘早就已經沒了心氣。
幼年時母親因病去世,原以為至少還有父親,後來還有後媽,她以為她又可以擁有幸福了。可是二十歲那年的一場車禍,搶走了她所有的幸福。
父親和後媽的離世,将她心底裡那一盞微弱的光也熄滅了。
從前,她也和大多數人一樣,想着掙大錢,買房子、買車子、帶父母到處旅遊。
可父親和後媽離世後,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靈魂與夢想也一并被帶走,隻剩下一副驅殼還在。
這樣的她,能勉強活下去就不錯了。
何橘從來不會在外人面前有一絲一毫的頹喪言論,整天裝的沒事人一樣,可現實是,她就是覺得活着已經沒什麼意思了。
她因為懼怕自殺的疼痛,而被迫活着。
卻也在期盼着,如果有朝一日能有一場意外,或許……或許她就能解脫了。
何橘眼睛裡充斥着淚水,面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何霄的臉。
她隻能聽見何霄的聲音。
像是漆黑一片的深淵中,唯一傳來的聲音。
“我從嶽海回來的那天晚上,看見你在陽台上,那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魂兒都要沒了。何橘,你都這樣了,現在跟我說你在乎那些議論?有人敢議論,以你的性格,你就應該怼回去!”
他明明該生氣才對,氣她又躲着他,可看着眼前的何橘卻還是止不住的心疼。
漆黑眸底倒映着何橘那張落了淚的臉。
她的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入發絲,他知道她心裡的傷,可又不得不說。
但看她落淚,心裡也如同針紮一樣。他低頭吻上淚痕,在她耳邊輕聲開口,更像是在哄着她::“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我會解決的,我也能照顧好你。爸媽不在了,但是我和你在一起也會過的很幸福。”
“何橘,别推開我、别躲着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