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灰暗天空俯瞰，高大挺拔的針葉樹直插雲霄，撐起一片繁茂林海。

墨綠色針葉凝着層薄霜，厚實白雪與樹梢冰淩相互映照，是絕佳的天然躲避處。

兩人一桶噤若寒蟬的走入林間，直到藏進積雪堆後才敢松懈下來，靠着樹幹稍稍呼一口氣。

空中飄蕩着細碎的雪花，悠悠然的落向這片廣袤的針葉林，漸漸掩埋了兩人來時的足迹。

“特務，你看見什麼了嗎？”待身後一切穩定，溫赤星才輕聲詢問。

蘇涵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因為C老闆為了幫助她抵禦冰寒，正在嘗試變成一隻符合人體曲線的靠椅。

可惜它無論怎麼折疊自己都無法做到完美，最後隻好化成一塊大餅墊在雪層上方。

拼命的往蘇涵背後擠。

“這麼貼心？”溫赤星挑起眉毛，敲了敲單面發熱的垃圾桶餅，“以前也沒見你這樣，怎麼遇到特務就變了個性呢？”

“說正事。”蘇涵面色一紅，頗為生氣的打了一下溫赤星，

原本以為這人不會有什麼反應，那想得溫赤星竟捂着額頭委屈巴巴的看自己，

蘇涵被盯的騰然生起一股愧疚，不自然的挺直了背，糾結一會兒，還是選擇先打開光腦搜材料。

“剛才的天空有異常。”手指點動，光屏上出現三塊綠方片，

它們在幾度滑擊中碰撞碎裂，拼成一隻雁的簡形，羽翅大開的飛向兩人眉心，在融入肌膚的瞬間，朝外擴出三道圈紋。

一刹那，溫赤星隻覺得一種溫涼之感從眉心傳遍全身神經，

若有所知的打開光腦，屏幕上果然出現了一封文件——是漠雁的信息權限。

快速查看一遍，溫赤星望向蘇涵的眼神忐忐忑忑，她猶豫不決道:“特務，你确定嗎？”

蘇涵搖了搖頭，鎮定自若的回:“當下情況特殊，我相信部長也會同意我這麼做的。”

話畢，蘇涵背身向後，正對林外一望無際的雪原，然後又擡手拍了拍溫赤星，示意她也轉過來。

天地一線白雪皚皚的自然美景并不适合人類裸眼欣賞，溫赤星捂着眼轉過去。

“搞什麼。”瞟見這人一副慫樣，蘇涵使勁兒捏了下她的手心，“直接睜眼，我的權限都給你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對不起哈。”一邊柔聲緻歉，溫赤星一邊放下雙手，乖乖的将目光投向遠方。

聽見熟悉的語氣，蘇涵側眼眯了一下溫赤星，見她正出神的望着什麼，又無聲的收回了視線。

還在上學時，溫赤星就常聽人說權限不同，看見的世界都會有所不同，過往的她對這一觀點将信将疑。

世界風光于誰都是平等的，人的雙眼又怎會被權限蒙蔽呢？

而現在她才發現自己不過一隻井底之蛙——高權限所見的世界竟是如此燦爛。

雪色低垂，天空被暈染成鉛藍色的畫卷，一群大雁排成整齊的“人”字形隊列，從遙遠的天際緩緩朝着地面飛來。

銀灰色的翅膀寬闊有力，每一次揮動都似乎在與風低語。

雁鳴聲此起彼伏，劃破長空，與雪絮共舞逐一墜向大地，羽姿化入冰雪，像是被一層薄紗輕輕籠罩。

“漠雁型…”溫赤星低聲喃喃，蘇涵按住她的肩示以贊同，

“墨根得窮成啥樣了，偷點沙漠武器盡往雪原使，沒錢研究冰域嗎？”不等欣慰三秒，青年接下來的話瞬間讓她哭笑不得。

蘇涵以為溫赤星會滿眼羨慕的誇誇她的權限厲害，又或者沉醉于奇異的壯景之中。

那想得這人第一反應是墨根沒錢，不過這也确實是衆人所希望的了。

可惜事與願違。

蘇涵承認自己的判斷失誤，無論是剛脫險的沙舟，還是眼前的漠雁。

它們并沒被更改外觀設置，所從屬的指揮團也沒有犯下錯誤。

這兩座價值連城的武器本就為露西羅斯的軍基，但是已被俘獲，而零費升級的墨根和烏爾羅斯自然不會珍惜它們。

至于是如何俘獲的…蘇涵不敢深想，旁邊的溫赤星單手撐颔，倒是大有可話說。

“特務應該信我了吧。”

盯着那一隻隻紮入雪地後化為圓繭的漠雁，溫赤星忽然開口，不等蘇涵回應，她又接下話頭:

“露西羅斯丢了兩個大家夥，這還僅是我們看見的。”目光落到蹙眉的蘇涵身上，溫赤星語氣試探:“特務覺得是那場戰…”

“西南戰線。”

這次輪到蘇涵斷言，她神色不和，似乎承受着難以接受的痛苦，

“至于是卡拉庫姆還是克孜勒庫姆，我……尚不确定。”

話題沒有繼續下去，兩人不約而同的選擇閉上嘴巴，沉默以對。

北方的風雪在這寒冬肆虐不休，深綠茂密的針狀葉下，寂靜得瘆人，連樹梢不堪雪花重壓，即将折斷的呐喊都清晰可聞。

由于寒冷，兩人肩并肩擁靠在一起，共享着C老闆散發的微薄熱量，呼出的氣息遇冷凝成白霧，

漸漸于沉寂之中消逝。

“特務，你能聯系上軍部嗎？”最後，還是溫赤星率先打破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