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與槍聲共響,鮮紅血液從瘦小的身軀中噴湧而出,“撲通”一聲後灑了滿地紅斑。
擁擠在一起的小孩們像一群驚懼的兔子,瞪大雙眼看着已經失去呼吸的同伴。
破損的衣服無法抵禦外界的風雪,緊貼的肌膚無法壓制孩子們内心的恐慌,它們被粗厚的鐵鍊困住,如同一群待宰的牲畜。
冷漠的隊長使用光腦記錄着一切,屏幕另一頭傳來喪失理智的慘叫。
沉默的士兵舉着步槍,嚴陣以待隊長的下一個指令。
“還是不說。”
隊長搖了搖頭,一個士兵應聲向前,從孩兒堆裡拎出一個抖着嗚咽的小男孩,無情的槍口對準了他。
“嘭——”
鮮血與碎肉齊飛,卻是開槍的士兵驟然倒地,他的胸腔赫然出現一個拳頭大小的空洞,溢出血液,漸漸染紅了一大片白雪。
如此慘狀,連一道痛呼都未發出,人便在衆目睽睽之下瞬間死去。
剩下的人驚愣在原地,面面相觑,一時間不知所措。
“撤退!”
隊長率先回過神,一個箭步沖向孩子們,拽着鍊子,試圖将孩子們拖向漠雁的短弦梯。
可還沒等他把鍊子拉長,整根鐵鍊就“嘩啦”一聲突然碎裂,漆黑的鐵星子噼裡啪啦地散落,在地面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跑!”
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如一道驚雷劈過,原地發傻的小孩們終于有了反應,哭喊聲瞬間炸開,它們慌不擇路,四散奔逃。
大兵們見狀立刻舉槍射擊,數枚子彈追着孩子們的身影飛射而去。
可就在即将擊中的瞬間,子彈竟紛紛詭異反彈,沿着來路,出其不意地射向開槍者。
“啊——!”
有人躲避不及被直接命中,鮮血瞬間浸透防彈衣。他捂住側腰,發出一陣凄厲的嚎叫。
“什麼鬼東西!”剩下的大兵們驚恐萬分,慌亂開槍,子彈如潑水般射出,卻依舊無一例外地原路返回。
慘叫此起彼伏,越來越多的人被自己射出的子彈擊中,身上的防彈衣不僅沒起到保護作用,反而成了累贅,拖慢他們逃跑的速度。
少數人還記得任務,一邊朝着漠雁奔逃,一邊将槍口對準仍能望見身影的孩童。
子彈呼嘯而出,卻原路折返。
又有幾個士兵倒下,狼狽地摔進雪地,在爬向漠雁的地面上拖出長長的恐怖血痕。
以屍為筆,以血為墨,無人知曉究竟發生了什麼,潔白的雪地轉瞬化作人間煉獄。
隊長早已躲進漠雁,強壓内心的慌亂,仍在做最後的掙紮。
鑒于槍彈的異常狀況,他沒有貿然用漠雁發動大規模攻擊,而是一遍又一遍地用它掃描雪地,逐條審核比對歸納出的信息。
直到——
“别開槍!”
隊長終于地找到了問題。所有的異常,皆源于以漠雁為中心、向四周延展的半圓穹頂。這穹頂範圍廣闊,一眼望不到邊際。
它通體透明,自與雪原相接的底部緩緩向上延伸,
恰似一個調皮孩童吹出的巨型泡泡,不小心觸碰到地面後,形成的那色彩斑斓的半球體。
若不是燈泡的光芒偶然間閃過,在穹頂上反射出那一道刺眼的光,恐怕誰也難以察覺它的存在。
“直接把人帶回去!”
一個大跨步,隊長順着短弦梯急速而下,率先沖向還沒跑遠的小孩。他雙手一伸,一邊揪住小孩的頭發,一邊捂着小孩的嘴巴,連拖帶拽地将其往漠雁方向拉去,
其餘隊員聽到指令後,迅速跳下艙口,分散開來,目光如炬地搜尋着孩子們的蹤迹。
僅有幾人留在梯上負責接應。每當有小孩被拖過來,他們便熟練而又粗暴地接力,一接一扔,将孩子重重地摔進漠雁内。
漠雁内部的大兵們則立刻控制被扔進來的人,粗繩緊緊拴住脖頸,它們再無逃脫的可能。
嚎啕大哭再度傳遍雪原,甚至連遠處的山脈都隐隐震動,一直藏于高林之中的人回首一望,頓時大歎不妙,加緊了手上的動作。
右手二指從左臂肘心向下劃至左手手心,亮黃的脈絡在被摩擦過的肌膚上熠熠生輝。
而光脈從溫赤星的中指指尖湧出,與一塊亮黃黃的屏幕相連接,
空閑下來的右手每點一下光屏,籠罩漠雁群的半圓體便會波動幾分,幾次測試确認無誤,食指尖開始靈動跳躍于屏幕之上。
五點下落,一筆成畫,溫赤星左手猛得一扯,遠處的巨型屏障瞬間向内伸出數枚尖刺。
寒光閃爍,居于中心的漠雁型被徑直貫穿,驟然崩塌!
雪,簌簌地落着。天地間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唯有遠處傳來那令人心悸的聲響。
“怎…怎麼會?”
步槍脫身,士兵擡手摘下半臉面罩。
原本上百人的隊伍,如今僅餘兩名大兵,它倆不可置信的望着一片觸目驚心的殘骸,生命仿佛一并葬送在了鐵壁廢墟之中。
手中的小孩趁機掙脫束縛,拖着凍紫的腳趾一瘸一拐的奔向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