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末,孟瓀和柏穆文還過得尚且算踏實快樂,沒事兒日常簡單的甜蜜,偶爾還算撫慰了彼此内心的貧瘠。
柏穆文那年末去英國出差,為期前前後後的有小一月。
時差讓兩人的關系有些停滞。連快樂與哀愁,都會延遲許多,才會投遞傳來。
有時孟瓀快要昏昏沉沉睡去,柏穆文都還在處理工作。兩人不對線的交流,總是在條條短信裡透着些許冷漠。
有時孟瓀在深夜,也會想念柏穆文,偶爾會在早上換衣服時,不由自主的盯上那幾件規規整整的送來後就一直挂着的衣服。心裡想着,多久會被主人領回去,還是長長久久的挂在這兒被遺棄。
每當想到這兒,孟瓀都會不由自主覺得,讓他進入自己的生命,仿佛就像呼吸一樣簡單且自主。自己平日裡的時刻注意,衣櫃裡他的衣服的礙眼程度,都昭示着内心。
實在想念得緊後,孟瓀會在不加班的晚上,故意去之前一起吃過某家的餐廳,點一些之前點過的菜。
品嘗曾經的味道時,腦海會想起上次兩人安靜吃飯時,為數不多的那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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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蘋果冰淇淋,嘗嘗?”柏穆文邊看菜單,邊擡頭看一眼正在拿手機拍窗外微亮粉的藍紫日落的孟瓀,手機半舉着,在空中比對了好幾秒,才肯罷休的收回手機。
柏穆文也下意識的扭頭望去那景色,然後沒有半分停留的又盯回孟瓀。
停頓兩三後,“你背後那處會更好看,要給你拍嘛?”
“嗯?可以。”孟瓀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坐。
柏穆文拿起手機,認真起來,孟瓀先是不好意思的盯着柏穆文的手機,然後故作自然的看了一眼他盯着手機樣子,假意偏過頭,不再看向他,轉而盯着剛剛拍過的天空。
“好了。”柏穆文将手機遞過去。
“日落真美。”孟瓀接過手機,照片将她也一同拍了下來,孟瓀沒刻意去看自己,反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回複了句。
“是的。”
“你剛剛說什麼?”孟瓀轉移話題。
“金蘋果冰淇淋,吃嗎?”
“你吃過嘛?我很難想象蘋果味的冰淇淋,因為我不愛吃蘋果。”孟瓀察覺自己舉動有些拘謹,邊收回手機,邊看向擺在桌上的另一份菜單。
“就酸酸甜甜的味道,添加了蘋果汁。”柏穆文耐心解釋一番。
“那嘗嘗?”孟瓀看到圖片裡造型不錯的樣子。
“還有别的甜品,你要不想試錯,還有……”柏穆文聽了,覺得不妥,又推薦其他。
“就這個,金蘋果口味。”孟瓀看柏穆文的認真勁兒,決意嘗嘗。
孟瓀那晚食欲不多,每吃一口,都沒勁兒的咽下。
等甜品上來後,孟瓀嘗試了一口味道,是好吃的果酸甜味,果味之後,留在唇齒的隻有牛乳的清新。
“很不錯,你要嘗嘗嘛?”
“隻點了一份。”柏穆文拒絕。
“諾。”孟瓀将冰淇淋推到桌子中間,然後做出要他嘗嘗的表情。
柏穆文其實也沒有吃過,前面也隻是看菜單介紹說說。看孟瓀一臉期待享受,柏穆文将冰淇淋挪近,并輕微的旋轉了半圈。
然後拿起勺子,在孟瓀挖取過的地方,輕輕的刮下一層檸檬黃牛奶白乳霜。
“是那麼個味道。”柏穆文吃了口後,并未讓它在口中停留太久,當即便咽了下去,不露聲色的喝了口水說道。
“哈哈哈,你也第一次吃啊,前面還一本正經。”孟瓀笑他。
“我不喜歡冰淇淋的口感。”
“哦,原來那麼勉強呀,柏穆文,你原來也有不懂拒絕的時候。”孟瓀得意的強調。
“分人,也對事。”柏穆文不着痕迹的修飾着。
孟瓀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恃寵而驕”,但這詞形容自己确實過于誇張。
真實來講,孟瓀願意當作玩笑,隻是不知說的人有幾分膽量,聽的人有幾分當作真切。
“可我真心覺得味道還不錯。”孟瓀一時間較真起來。
“那下次還點。”男人淡淡的回應。
“下次再說吧,也要嘗試點新的,不是嗎?”孟瓀把冰淇淋在杯子裡打着圈,冰淇淋也接近融化,聽話得拐成漩渦。
“也對,嘗試了才會知道,它的味道是不是抵過其他。”平實的道出兩人内心的事實。
柏穆文看着眼前的女人,發覺最近眉眼間比剛認識時多了許多坦然。
剛剛認識她時,她表面總是端着穩重,或許跟她的工作經曆有許多關系。工作上滴水不漏的人情世故與分寸感,總叫他覺得她客氣。
接觸幾次後,發現她在感情上總是不精明,帶着“憨态”,有時讓他忍不住把話說得一清二楚,都不敢保證她真聽進去,大多數時刻,柏穆文都覺得自己在隔着層透明玻璃與她交流。
她有她自我的世界,有絕對的界限感。
這一點,和他有些相像。
如今這一接觸,才發現她從頭到尾,都從不糊塗,也拎得請,也放得下,足以叫他膽怯。
剛剛一席話,讓他生平第一次在感情有了幾分的敬畏,明明是飯食上你來我往的玩笑“推搡”,偏偏叫人聽了很不舒服。
“走嘛?”孟瓀把冰淇淋攪拌得讓蘋果汁有些析出,才罷手道。
那晚柏穆文沒送孟瓀回家,反而一路是回他的住處。
兩人在車庫裡一下車,一前一後,保持着讓人看不出關系的距離。
孟瓀的唇色在就昏暗的車庫燈光裡看上去淡了幾分,反而男人的唇上,添了幾許鮮紅。
一進家門,孟瓀走在前面,将鞋子一蹬,準備光腳就跑。
柏穆文将門輕輕一帶,立即順手拽住了剛邁走一腳的孟瓀。
“你跑什麼?”男人在黑夜裡沉沉淡淡的詢問。
“開燈啊。”孟瓀不太敢去看暗夜中他的眼睛,借着幾許膽子,憑着半分的燈光,往客廳裡面看去。
“你都來幾次了,還摸不着頭腦?”
“明明這才第二?三次。”
“穿鞋。”男人語氣裡帶着微微怒意。
柏穆文将燈打開,燈光把兩人間的局促,照得一清二楚。
“哦。”孟瓀乖乖作罷,将拖鞋穿上。
“孟瓀,有人說過你壞毛病多嘛?”柏穆文一時間無奈道。
“沒有啊,你是第一個。”孟瓀一邊穿鞋,一邊陳述事實。
“沒事,我這人會幫糾正。”柏穆文邊穿拖鞋,不懷好意的說完。
“哦,那我謝謝您!”孟瓀語氣真誠并玩笑的給人鞠了一躬,說着往客廳走去。
柏穆文跟上去,一把将人抱起來。
孟瓀失去平衡,下意識不安,驚呼一聲,但下一秒就收回,緊緊拽緊始作俑者,兩隻手不自覺的去勾緊那人的脖頸。
“你要幹嘛?”不安的怒斥道,一時間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小狗,準備瘋咬回去。
“讓你長長記性。”柏穆文一本正經的回複道。
孟瓀下意識覺得不對,可柏穆文語氣沒有半分挑情的意味,一時讓自己覺得自己既有賊心又有賊膽。
卧室裡,燈都還未開,隻能循着窗外,昏昏沉沉的路燈,朝那還剩半分的豔色探去,男人把握着局勢,孟瓀被迫拉着與同一教高下,兩人的吻都帶着狠意,讓人抓狂,也不忍心叫停。孟瓀不服輸的總想着赢一局,男人也不肯退讓半分。
等到雙方難以自持,越陷越深,孟瓀不由得認輸呼吸,等到吸到一口濕冷空氣時,才叫回理智。
“今天不行。”孟瓀悶悶的說完,然後将頭側埋在男人肩上微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