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沖刷一切,倒在路邊的兩人被四處搜查的警方找到。
警車的鳴笛聲中,滾燙的信息素與黏膩的血液交融着,暈死的兩人緊緊摟抱難以分開,醫護人員隻能就着這姿勢把他們擡上車。
那一針禁藥如同壓垮屋檐的最後一片雪花,甯慈的腺體徹底修複不了,現在唯二能接受的信息素,其一是标記了他的雲禮。
但雲禮腺體被割了一刀,現在還沒醒過來,最後能不能修複還兩說。
那可以提供信息素的就隻剩下一個人選了。
江紹元。
甯俊發從來看不上江紹元惡心又小家子氣的做派,但獨子奄奄一息,他不得不捏着鼻子給人找過來。
發不出的氣隻能轉移方向,他不斷向警方施壓,勢必要弄死那個幕後黑手,但被捕的幾人咬死了綁架甯慈隻是出于仇富和暴虐的心理。
甯俊發是什麼人?
盡管很多線索都被處理,但他還是找到其中漏洞。
甯俊發把手上的線索按下不發,等待着什麼。
兩周後,雲禮最後一起腺體修複手術完成,也終于醒過來,同一時間,一份報告擺在了寬大的辦公桌上。
腺體修複程度55%,有萎縮迹象。
“啪!”
報告被摔在地上,甯俊發面色陰沉地點了支煙,煙霧缭繞中,一疊厚厚的文件和一個裝着電話卡的袋子被鎖進保險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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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安靜得厲害,雲禮屈膝坐在病床上,蒼白的指尖捏着份報告,眼神釘死在幾個标紅的大字上。
大雨過後的天空格外明朗,他卻隻覺遍體生寒。
他身上傷口太多,全身多處骨折骨裂,皮肉傷更是不計其數,要說最嚴重的,還是被儀器扣住的腺體。
那把殺了不知多少人的刀太髒太利,腺體被完全割破,還在那種髒亂的環境中被感染。
醫生驚歎他能活下來真是個奇迹,一堆堆陌生的醫學術語慢慢變成背景音,雲禮眼睛轉向門外,煩躁不已。
他的信息素缺失又紊亂,很沒有安全感,這種感覺比之易感期更甚。
身體和大腦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嚣着要見什麼人。
“不行。”
醫生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的要求,“你現在還在觀察中,不能下床,我們會轉達你的想法,那位已經醒了,可以來看你。”
雲禮和他對視着,墨色的眼裡寫滿執拗和煩躁。
知道他的狀況,醫生沒和他熬,擡手給他打了針鎮靜劑。
眼皮控制不住的垂落,雲禮掙紮着記住了牆上挂鐘的時間。
九點二十三。
另一邊,經過兩周的治療,甯慈的情況逐漸穩定。
為他提供信息素的江紹元坐在病房一角,儒雅俊美的臉上帶着擔憂,“阿慈?”
甯慈剛熬過一陣那禁藥帶來的瘾,渾身上下酸軟一片,額發都被汗水打濕。
聽到熟悉的喊聲,他有些暈乎的看過去,模糊中看到一雙泛紅的桃花眼,眨眨眼,那層朦胧的幻影消失,露出那張他朝思暮想的臉。
咚。
心髒重重跳了下,有些疼。
甯慈難受的捂了捂胸口,突然對江紹元嘴裡的稱呼感到惡心。
不該這樣的,他們從小就這樣稱呼。
沒再多想,甯慈隻覺是藥物的副作用。
事實上,從醫院後醒來的一切都讓他覺得魔幻,這段時間的事情他毫無記憶,莫名其妙就過了幾個月,還受了那麼重的傷。
腺體出問題就算了,身上全是擦傷,尤其兩隻手掌,十個指甲有八個指甲都劈開脫落。
身邊人隐瞞了他和雲禮這幾月的關系,但由于兩人之前信息素供給的關系,對于兩人住一起,還會被一起綁架甯慈沒有過多懷疑。
讓他感到驚訝和頭疼的是,他居然降了江紹元的資源,還給他簽了幾個億的對賭協議。
看着江紹元眼裡的控訴,甯慈頭疼的揉揉眉心,“抱歉,這段時間的事我不太記得了,我會盡力給你解決。”
他敷衍道。
理智告訴他,他喜歡江紹元,應該趁對方緩和的态度好好哄人,但心裡就是提不起勁。
“阿慈?阿慈!”
江紹元講了半天發現甯慈居然在發呆,他心中不滿,面上維持着自己良好的風度,擔憂喚道。
“嗯?”
甯慈猛然驚醒,看着江紹元的臉,隻覺滿心疲憊,連以往最喜歡的柑橘信息素都讓他隐隐感到反胃。
“協議已經簽了,現在反悔不了,但我會經量給你安排好的通告,耀星的一哥永遠是你。”甯慈說的輕描淡寫。
對他這種人來說,花錢哄人最簡單不過,他從前樂得哄着江紹元,會多說幾句。
但現在狀态不佳,哄人也顯得像是施舍。
江紹元最恨他這幅高高在上的樣子,甯慈從不會向别的Omega一樣在乎Alpha的尊嚴,從小到大都是高高在上的。
他承認自己有些喜歡對方,但心中滋生的嫉妒讓他控制不住生出怨念,甚至于要從其他地方找補。
知道甯慈今天狀态不好,江紹元垂眸一笑,爽朗又溫柔,是甯慈記憶中十七歲少年的樣子。
柑橘味信息素慢慢變濃,江紹元走到床邊坐下,開口,“你身邊那個學生是什麼情況?怎麼把人小孩弄成那樣。”
幹淨修長的手指慢慢剝着橘子,江紹元半開玩笑半關心地問。
沒有以往和對方相處的喜悅,甯慈隻覺胸悶,扯扯領口,甯慈呼出口氣,“我不可能一直用抑制劑,總要找個人的。”
江紹元動作一頓,橘肉掉落在地,他借着低頭撿東西的舉動遮掩着臉上的失落。
甯慈看到了,心中一軟,“大家都老大不小的了,你能找小男友,我也不能一直寡着不是。”
“嗯。”江紹元扯出一個僵硬的笑。
甯慈看的不舒服,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思考一瞬道,“張導最近有部大制作,我幫你聯系。”
江紹元等了一下,再沒下文。
他的心緩緩下沉。
按照以往的性子,甯慈會二話不說的把那人處理掉,可現在隻是敷衍了事的給了個花錢就行的通告。
以往不是這樣的,甯慈一個優質多金的總裁能單到26歲,當然免不了他的插足。
以往的人隻要他暗示一下就會被處理,唯獨雲禮!
知道甯慈說一不二的性子,江紹元沒再試探,洗了手重新給甯慈剝起橘子,期間溫溫和和的說着少時的趣事。
輕松愉悅的氛圍讓甯慈的不适慢慢緩解,不時符合一句。
下午三點多,雲禮再次醒來,看着牆上滴滴答答的挂鐘,他撐着身體站起來,拔掉手上的針往外走。
這裡是甯家的私人醫院,一層樓就隻有他和甯慈兩個患者,并不難找。
心中的思念幾乎要把人淹沒,雖然暫時聞不到信息素,但那股令人眷戀的茶香已從記憶中飄止鼻尖。
雲禮控制不住的加快步伐,門被推開,雲禮僵在門口。
心中的憤怒和失望噴湧而出。
“你們在幹嘛?!”冷冰冰的質問脫口而出。
甯慈條件反射的推開幫自己調整靠墊的江紹元,做完動作後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他們在幹嘛關雲禮什麼事。
礙于對方身上的傷,甯慈到底沒有斥責,沒想到揪着不放的人是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