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茶水漸漸涼透,隻有那塊泛紅的皮膚持續的隐隐作痛,甯慈咬着牙,閉了閉眼,站起身,“随您處理,我不會再過問這件事。”
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
甯慈面無表情的出了書房,不多時,書房又被叩響,管家站在門口,“小少爺走了。”
“造孽啊,一個個的都不省心。”老爺子痛心疾首的拍拍桌子,終歸還是拿起電話撥過去。
老爺子活那麼久也算是手眼通天,上一個位置做久了飄起來的大魚沒蹦跶幾天就下落台,如今一通電話就讓對方信誓旦旦的保證沒犯什麼大事,不過是産品申報流程不合格,檢讨一番馬上就可以放人。
不等他派人去接,電話又響。
聽完後老爺子方才還輕飄飄的神色瞬間陰沉下來。
“不是我不給您面子,我這也是問了才接到的通知,這幾天上面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盯得緊,我們也不好太過分,您看這樣,先讓甯總在這兒呆個幾天,等過幾天風聲沒那麼緊了,我馬上給人接出去……”
風聲緊?
他怎麼一點消息都沒聽到?
老爺子拉着老臉又打了幾個電話,對方都是這套說辭,到了最後有個交情好點的老友透露了幾句,“老千啊,你還記得之前程家那個小兒子嗎?”
就這一句話,信息量已經夠了。
程家的小兒子比甯慈大個七八歲,是個聰明絕頂的孩子,雖然是個Omega,但為人好勝灑脫,在生意場上比一些老家夥還難纏,人人都說有他這麼一個,程家幾十年都不用發愁的。
但天有不測風雲,他死在一場綁架案裡,兇手使用了一種可以讓人成.瘾且緻幻的禁藥。
程家瘋了一般查找兇手,始終無果,甚至在接下來的幾年裡還不斷有人死在同樣的作案手段裡,其中一半都是有權有勢的Omega。
禁藥……
關于這方面的消息不好查,但雲禮這個舉報的人可不難。
沒多久,雲禮就被人“請”到了老宅,看着周圍虎視眈眈站着的保镖,雲禮笑起來,“千老要見我知會一聲就好,哪用得着那麼大排場,搞得像是要……”眼神掃視一圈,“殺人滅口一樣,”
老爺子沒和他嬉皮笑臉,揮揮手書房裡就隻剩下兩人,“你從哪知道的消息?”
甯俊發雖然蠢,但也不至于蠢到把這種犯法的事拿到外面說。
雲禮揉揉手腕從地上站起來,“千老指的是哪一件?”
老爺子眼神一凝,不動聲色,“你說呢?”
“相必不會是那件甯家能輕易擺平的事,那……”雲禮手撐在桌上,微微附身,“您該不會想知道'耐安'的事吧。”
“耐安”是廣盛還在研制的藥物,是一款作用強、副作用低的抑制劑,相比于目前的物理隔絕,“耐安”可以真正做到讓大家無視Alpha、Beta、Omega三種性别。
問題是,這藥物還沒研發成功,甚至連臨床試驗都不多,雲禮是怎麼知道的?
“不是嗎?”見老爺子不回話,雲禮有些苦惱的皺眉,說出的話倒是毫不客氣,“還是說,您想知道甯俊發這幾年還走私了什麼?”
這幾件事是重要,但都不算是戳肺管子,畢竟抑制藥物不止他們在研發,按照目前的實驗進度,根本沒什麼值得盜取的核心技術。
與之相連的新生,就算知道,隻要雲禮敢弄出來,方盛就能告得他下半輩子都在裡面蹲着。
至于走私,更算不上什麼大事。
見他不為所動,雲禮早有準備般從自己的公文包裡掏出一份文件遞過去,“還是說,您想知道這些?”
文件厚厚的一砸,是打印出來的,合同、聊天記錄、照片,全是見不得光的東西。
甯家到了甯慈手上時才能說是真的洗白,那在之前見不得人的東西可太多了。
就算是近幾年,老爺子手上那麼好用的勢力他舍得放手?
當然舍不得,有些麻煩事還得靠這些解決才來的方便啊。
沒這些個手段給别人擦血,那些個當官的憑什麼對着他一個商人捧臭腳。
老爺子還是能忍,血壓都憋高了,面上隻是被冒犯的愠怒,“毛都沒長齊還敢威脅我。”
“哪敢啊?”雲禮後退一步站好,換上一副後輩應有的禮貌,“我沒有和誰撕破臉的打算,隻是我這人窮怕了,總是想借着手裡的東西往上爬的。”
虎頭拐杖被摩挲着,不知過了多久,老爺子開口,“你想要什麼?”
“當然是能最快向上爬的資源。”雲禮笑着舉起手,“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一身輕的從甯家祖宅走出來,老爺子氣狠了,沒讓人送他,這地方有些偏僻,走下這片山才能打得到車,雲禮心情極好的走着下去。
還沒到可以打車的地方身邊就停了輛車,後座的車窗降下來,露出席澤宇那張儒雅端方的臉,“上車?”
沒和他客氣,雲禮拉開車門坐上去。
“真想好了?”席澤宇沒頭沒尾的問了句。
“當然。”雲禮心情好,語調都是上揚的。
反倒是席澤宇面色有些不好。
按照雲禮的意思,車子停在了小區門口。
雲禮帶着笑走進去,握上門把手。
門滴的一聲打開。
指紋沒被删除。
門口的海螺叮叮當當的碰撞着歡迎主人的回歸,厚着臉皮回來的雲禮換了鞋悄聲走進去。
主卧裡沒人,雲禮找了一圈,在自己住過的次卧衣櫃裡找到了人。
甯慈閉着眼縮在衣櫃裡,雲禮穿過的那些衣服全被裹在身上,露出來的皮膚上全是過敏性紅疹。
臉上的笑落下去,雲禮低頭撕開抑制貼,小心的把睡着的人抱起來放到床上。
“阿慈……”
“再忍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