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看來,赫伯特和塞德裡克的相處模式有點奇怪。
平日裡,赫伯特總是沒個正形,肆無忌憚地調侃塞德裡克,把塞德裡克當成“欺負”的對象。可一旦塞德裡克真的動怒了,赫伯特立馬就慌了神,生怕塞德裡克會真的和他斷絕往來,把他抛在一邊。
根據馬爾科姆傳來的可靠情報,赫伯特在當天夜裡就主動去找塞德裡克道歉了。并且,在接下來的幾天裡,赫伯特的表現簡直像換了個人,乖巧得不像話。對秋也是體貼入微,天天變着法兒地哄她開心。
秋經過觀察後得出結論,赫伯特在心理層面極其依賴塞德裡克。可她萬萬沒想到,這依賴的程度遠比她想象的還要深得多。
就業咨詢在五年級學生間掀起了一陣熱潮,每個人都在讨論着未來的職業規劃。秋此刻正待在圖書館的讨論室裡,翻看着各種關于魔法職業的小冊子、宣傳單和通知。她現在已經把所有的空閑時間貢獻給了塞德裡克,主要任務是在他情緒出現大幅波動的情況下及時做好心理輔導。當然,這僅限于這段忙碌、緊張且關鍵的時期。塞德裡克承諾,等明年秋參加O.W.Ls考試的時候,他會全程參與并輔導,确保秋能夠至少拿下8個O的成績。
讨論室裡除了她和塞德裡克,還有馬爾科姆和赫伯特。塞德裡克正在一堆小冊子中翻翻找找,挑出重點内容詳細地講解給赫伯特聽。不僅如此,塞德裡克還根據所選職業的要求,貼心地為赫伯特規劃好了O.W.Ls複習重點的時間安排。
塞德裡克打算讓赫伯特應聘錯誤信息辦公室,這是魔法部神奇動物管控司下設的機構,主要職責是處理與神奇動物相關的虛假信息、謠言、保密法違規以及公衆誤導事件。
“赫伯特!”秋突然打斷了正在認真分析的塞德裡克,扭頭看向一旁都快打瞌睡、腦袋一點一點的赫伯特,“你未來自己有什麼打算?這可是關乎你人生的重要大事,難道你準備全聽塞德裡克的嗎?”
“就聽塞德的吧,他又不會害我。”赫伯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秋一臉問号,對赫伯特輕易讓渡權利的做法表示震驚。
“你又是怎麼敢幫他做決定的啊!”見赫伯特一副執迷不悟的樣子,秋轉向塞德裡克,語速飛快又滿是擔憂,“萬一他畢業的時候突然後悔了,不想進這個錯誤信息辦公室了,想換個職業方向,結果發現現在為了進這辦公室考的科目證書全選錯了,那可怎麼辦?他肯定會恨你一輩子的!”
“錯誤信息辦公室是魔法部最适合赫伯特去的地方了,”塞德裡克冷靜地回答道,“這個部門其實就是魔法界的公關和情報管控機構,既要防止神奇動物引發社會恐慌,又要确保魔法世界不被麻瓜發現。非常适合赫伯特這樣擅長忽悠、記憶力好、且對神奇動物有研究的巫師。”
秋微微皺眉,不贊同地說道:“即使再适合,你也不能幫赫伯特拿主意。剛才幾乎全是你一個人在說,完全沒有給赫伯特思考的時間。”
三個人齊齊盯着她看,塞德裡克最後道歉,并讓赫伯特千萬别受他影響,好好想想自己内心真正喜歡做的是什麼。
“我就是想進魔法部,什麼部門、什麼崗位都無所謂。”赫伯特對秋的好意并不怎麼領情。
馬爾科姆特意向秋解釋道:“赫伯特的理想十分明确,就是成為迪戈裡部長任期下的高級副部長。因此,他未來負責的領域,本就要由塞德裡克來決定。”
“我和塞德正朝着共同的偉大目标奮進,你少來管我。”赫伯特說着,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秋撇撇嘴,滿臉無語:“好心沒好報!你以為我願意管你。再說了,你這種成績當副部長,你想害死塞德裡克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鬥起嘴來,最後塞德裡克實在受不了了,宣布所有人都不許吵架,全體進入自習狀态。
安靜度過了兩個小時後,到了秋去古代魔文辦公室值班的時間。塞德裡克現在隻能接送秋上下班,以免卡莉絲塔誤以為他們即将分手。
臨走前,塞德裡克反複叮囑赫伯特務必在他返回前完成魔藥論文——畢竟論文明天就要提交了。他特意強調自己絕不會讓對方抄襲,甚至将自己的沉重書包也一并帶走,生怕赫伯特趁他不在時偷偷翻找。
秋不明白:“交不出論文就讓赫伯特被斯内普教授罵個狗血淋頭,再關個禁閉呗。反正這是他自己的事,他得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馬爾科姆今天舉止很奇怪,一直偷偷盯着他們三個人看,還時不時控制不住地捂臉偷笑。
“你瞎笑什麼呀?”秋質問道。
“我發現,你和塞德裡克教育理念差别挺大的,照這情況,未來十有八九你們會吵起來。”馬爾科姆單手撐着額頭,還在發笑,“你們今天看起來真的好像一家三口,傳統大家長做派的爸爸,主張自由民主的媽媽,還有青春期叛逆的兒子。”
三人都愣愣地望着他,幾秒鐘後,赫伯特暴起,一把勒住了馬爾科姆的脖子。
秋和塞德裡克逃離了現場。
“赫伯特表面上看着是個樂天派,實際上内心很悲觀。他總習慣把所有事情都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正因如此,他自己根本沒辦法獨立做出重大決定。”塞德裡克擔心秋會誤以為他控制欲過強,趕忙解釋道,“要是我不以強勢且笃定的态度給他提建議,他就會下意識地回避這個問題,一直拖到不得不面對的時候,再稀裡糊塗、胡亂選上一通。”
“我覺得赫伯特打算永遠和你綁定在一起呢,”秋提醒他,“你接受?”
“我接受呀,”塞德裡克目光直直地看向秋,語氣認真地說,“不過現在多了一個先決條件,還得看你願不願意在接下來的幾十年,甚至一百年裡,三天兩頭就看到赫伯特這張臉。”
“我要是不同意呢?”秋臉紅紅的,斜斜地睨了他一眼。
塞德裡克看起來心情好得不行,咧着嘴笑道:“那就沒辦法了,我自然得顧及你的想法。但他肯定有辦法讓你同意。畢竟他從小就在學習如何哄他那女強人母親。”
秋不服輸地叫闆:“我難哄着呢!讓他來!”
現在正是周日下午,陽光暖融融的,春意也濃得化不開。他們來到庭院,微風輕輕吹在臉上,特别舒服。好幾個女生正在庭院中央跳舞,塞德裡克遠遠地欣賞了一會兒,扭頭一看秋外套裡也穿着裙子,非要提着她的手,讓她也一起轉圈圈,為此不惜同時背兩個超重的書包。
他們一路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地走到花壇邊。巨大的花壇裡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朵,密密麻麻的。秋一眼便瞧見了一朵開得正豔的黃色蒲公英花朵,就像在綠色絨毯上鑲着的一顆亮閃閃的金色紐扣。
“前幾天你生病了,我就沒和你繼續讨論下去。”秋雙手叉腰,歪着頭打量着塞德裡克,“我現在特别想聽你講講你和蒲公英女孩的故事,要超級詳細的那種。”
塞德裡克周三發表完演講後的頭暈并非作假,而是真的發燒了。高強度的魁地奇訓練和繁重的學習任務讓他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點,身體終于扛不住了。秋半扛着他走到了醫療翼,看着他喝完藥劑後倒頭就睡,也不忍心再去問原本想問的問題了。
“你知道蒲公英?”塞德裡克看起來有些驚訝,語氣裡帶着探尋,“你自己發現了?”
“所以這事的确和我有關?”秋試探着問,然後推理道,“三年級秋天的時候,我特别沉迷吹蒲公英種子,難不成你當時看見我吹蒲公英的優美姿态,就稀裡糊塗愛上我啦?”
塞德裡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拖長音重重地重複了一遍“優美”這個單詞。
“你是指你頭頂開花,噴嚏成災,渾身還長滿白色絨毛的樣子嗎?”塞德裡克嘴角上揚,忍俊不禁道,“确實挺可愛的。”
當時,秋一看到“爆炸頭”形狀的蒲公英種子就忍不住去摘,還拿在手裡到處吹,這一吹就是大半個月。結果,她遭到了花神的“制裁”。秋碰到的最後一株蒲公英種子,先是被園丁噴了植物生長劑,又被學生打鬧時不小心撒上了大量噴嚏粉,接着一陣突如其來的詭異大風,把種子全吹進了秋的鼻子,引發了她全身過敏,最終導緻她在醫療翼小住了三天。
“你審美還挺獨特的。”秋試圖扳回一局,“這個場景吸引你的地方在于?”
“在于我找到了C.C。”塞德裡克又一次當起了謎語人。
秋氣呼呼地耍起小脾氣來:“你就非要讓我猜來猜去嘛!全霍格沃茨的C.C又不隻我一個人,你要是認錯了人,那我們之後可就尴尬了。”
“不會認錯呀,我可是交叉比對了好多證據呢。”塞德裡克微微一笑,态度溫和又笃定,“你好好回憶一下,我給你個提示詞——圖書館。”
圖書館,蒲公英,C.C。
秋雙手一拍,恍然大悟:“有人寫了一篇矯情的小作文!夾在了古代魔文的課外書籍裡。我還以為那是一個優秀的小姐姐呢!”
“矯情的小作文?”塞德裡克無奈地瞪了她一眼,嘴角卻忍不住上揚,“你快别說話了,你一開口就破壞我美好的幻想。再這麼下去,我的暗戀要成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