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普擔心薩卡斯基的安危？

這是什麼海軍本部年度笑話。

薩卡斯基大概感到了不适，這次沉默的間隔時間長了一點。再開口時他語氣冷淡：“沒有麻煩。已經安全離開無風帶。”

博加特：“沒事就好。真是打擾您了。”

薩卡斯基沒有直接挂電話，而是說：“最近我事情很多，”話裡意有所指，“沒有重大事故不要随便聯系我。”

這話頗有點升職後不敬前輩的狂妄，莉娅卻明白這是說給她聽的。翻譯過來就是：不是快死了的情況不要随便聯系我。

真嚴格呢。

薩卡斯基抹掉臉上的血水，踩着接駁梯上遊輪。

殘破不堪的軍艦和遊輪掉了個位置，黑紅色在海水裡暈染成一條長河，泾渭分明地綴在軍艦後面，長而寬地延伸到他們身後的一片海域内。

無風帶沒有風，晨起的霧氣會籠罩很久，直到太陽完全升起才會驅散濃霧。

在偉大航道内等候許久的副官一接應到長官就迅速清點了人數，派人檢查過軍艦情況後前來彙報：“薩卡斯基大将，艦身損毀嚴重，雷達勉強能用。但艦底被撕開的漏洞過大，一時半會兒無法補上。船工說艦上現在不能承重，建議丢棄一些物品減輕重量。”

薩卡斯基：“武器和食物轉移到這艘船，其他的全部丢掉。”

副官：“是！”

薩卡斯基擡頭望了一眼濃霧彌漫間透進來的微弱天光，披上副官送上來的海軍高級将領大衣，踩着沉穩的步伐走向船頭駕駛艙：“提高航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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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娅上岸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她的臉色太難看，不得不在博加特的要求下把輪椅重新找出來。

今天一天她什麼都沒吃，早上爬颠倒山的過程非常粗暴。卡普中将站在軍艦船頭的欄杆上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手動清除擋在水道上的石頭，航海士基本上就是個擺設。哪怕軍艦即将要撞上岩壁，卡普也能赤手空拳讓整艘船回歸航道。

但這對于千瘡百孔的軍艦上的莉娅來說有點過分刺激了。在跌跌撞撞翻過颠倒山，軍艦終于開始平穩前行的時候，簡單地描述一下莉娅的狀态：她趴在欄杆邊幹嘔了半個小時。

由于很有先見之明地沒吃早飯，所以隻是幹嘔，但這段時間靜養後稍微恢複的身體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她因為多次從高處跌落摔出的内傷又有了複發的趨勢。幹嘔和頭暈就是症狀之一。

盡管博加特很及時地扶住了她，莉娅現在還是感覺哪哪兒都不舒服，甚至連已經拆了繃帶的腳踝也有點隐隐作痛。

不幸的是，平穩的航行沒有維持多久，原本風平浪靜的海面突然刮起了大風。卡普破罐子破摔命令全速前進，表示一定要在軍艦徹底散架之前到達風車村。

莉娅把路飛交給了一位瘦高個的中尉，自己平靜地躺在艙室内那張滑來滑去，把牆壁撞得哐哐直響的床上，渡過了煎熬的十個小時。

在能看到陸地上的袅袅炊煙時，卡普的軍艦剛剛脫離風暴區。博加特匆匆把路飛放在她身邊，說船要掉底了，引擎也壞了，他得指揮士兵們下水推船走。

在船上颠簸了一天，大家都沒吃飯。路飛餓得開始啃床腿，兩顆小米牙居然真的把床腿咬出淺淺的印子。莉娅一看，顧不上頭暈眼花，趕緊把路飛從床腿上拔下來抱去給他熱牛奶。

斜陽夕下，晚霞橙紅的光芒灑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打着赤膊的海軍士兵們在沐浴在海水裡，昂首喊着口号推着七扭八歪傷痕累累的軍艦，向一處飄着十數道炊煙的沿岸小村莊劃去。

莉娅扶着路飛緊緊抓在手裡的牛奶碗，探頭看了一眼。卡普中将站在甲闆上雄赳赳氣昂昂地高聲激勵“使點勁”“沒吃飯嗎”，以瘦高個中尉為首的海軍在海裡憤怒地叫“這都怪誰啊卡普中将也快點來幫忙”。

莉娅突然莫名覺得，真是一副好景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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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時候莉娅餓醒了，床頭放着面包和水。是溫柔的綠頭發小姑娘馬琪諾為她準備的，就是怕她沒吃晚飯夜裡餓醒。

睡了八個多小時，莉娅感覺身體舒服許多。床鋪很柔軟，枕頭被子都有被陽光曬透的溫度和幹淨味道。

莉娅睡前實在太疲憊，上床的時候沒有換衣服，現在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窗邊放着一張陳舊的嬰兒床，是馬琪諾特意翻出來擦幹淨給路飛用的。路飛此時正呈大字型睡在嬰兒床裡，打着呼噜吹出小鼻涕泡。

卡普似乎是晚飯後和博加特去哥亞王國最大的港口修理軍艦，下船的時候博加特和她說過。

莉娅先下床看了一眼路飛，慢慢地把床頭的水和面包吃完。她這一覺睡眠質量很好，現在基本沒什麼睡意，就想着到門口轉轉，呼吸新鮮空氣。

風車村的房子大多是木質，莉娅不知道自己被安置在誰的家裡，怕吵醒别人，走路開房間門都輕手輕腳。好在房間的木門被保養清理得很好，開門小心一些，幾乎沒有聲音。

客廳的窗戶稍微大一些，廳堂被月光照亮了大半。莉娅看看沉重的木門，轉道輕輕往窗口走去。

夜裡空氣涼，帶着草木的清香，吸進肺裡整個人都清醒了。

莉娅把手搭在窗台，倚靠上去，一轉臉正和窗外左邊的黑影對上視線。

莉娅背上的汗毛一瞬間就立起來了，但她迅速屏住呼吸，把驚慌的叫聲壓回喉嚨裡。

對方裹着一件深綠色的鬥篷，三分之二張臉罩在鬥篷帽的陰影裡，但由于今晚月光明亮，對方個子又很高，莉娅能很清楚地看見他黑亮瞳孔裡微微驚訝的情緒。

以及從陰影裡蔓延出來的，占滿左邊臉頰的紅色方紋刺青。

動漫裡的人物現實化之後難免會有一些微妙的局部變化，而且他看起來比印象中年輕許多，還有些年輕人的活躍和意氣風發。

但臉上的刺青實在太有辨識度了。

男人似乎瞬間就察覺到少女藍色眼眸中閃過的了然。

他沒說話。隻從鬥篷裡伸出手，将一隻包裹放在她手邊的窗台上。接着就轉身準備離開。

莉娅叫住他：“不看一眼麼？”

他轉過半張臉，開口說：“看過了。”聲音是許多天沒有說話的沙啞。

說着男人朝她微一點頭，轉頭消失在月光照不到的陰影裡。

莉娅打開包裹，幾件小孩子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正是她沒下得去手買的那幾件。

“嘛…真是沒辦法。”

她微微一笑：“買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