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娅心裡這樣想着,迅速放棄了套出點情報打算。
“這是海軍的工作,就不要小孩子操心啦。”莉娅支着下巴:“我想說的其實是羅西南迪…柯拉松的事。”
莉娅感慨地歎了口氣:“一直以來他都是個沒心眼的笨蛋。”
“在外面闖蕩能遇到你,是他的運氣太好了。”
“羅,這段日子麻煩你照顧他了。”
莉娅輕輕拍了拍這孩子瘦弱的肩膀:“以後也請你多費心,拜托了呀。”
羅轉頭和她對視,他看了很久,在這雙清澈明媚的漂亮藍色眼睛裡,沒有找到鄭重和真摯以外的任何情緒。
這怎麼可能。
他當然不會傻到認為她是在單純地說客氣話。
說到底隻是不信任他,怕他會向多弗朗明哥告狀而已吧。
羅垂着腦袋,小聲說:“騙子。”
小巷道安靜空曠,莉娅聽得清清楚楚,未免有點哭笑不得。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說她。
從弗雷凡斯事件中逃出的幸存者想來是吃盡苦頭,有警惕心和防備心是好事,莉娅沒有介懷,從小挎包裡翻出昨晚提前準備好的東西。
羅一眼瞄到,頓時警惕地往後挪了兩下:“你想做什麼!”
莉娅慢條斯理地展開紗布:“不是說了莉娅以前在大醫院做過護士嗎?像羅這種隐瞞病情逞強的小屁孩,我見過很多哦。”
不如說她身邊的朋友全是這幅德行,好像喊痛就損害了身為男子漢大丈夫的尊嚴似的,等傷情惡化不一樣要乖乖跑來醫院治療,徒增醫務人員的工作量。想想就覺得生氣!
羅:“我很好,不需要多餘的治療。”
他的表情看起來像是會被她毒害緻死,莉娅哭笑不得:“羅,我可是被馬林梵多海軍綜合醫院院長和外科主任醫生,親口挽留過的有執照的專業護士哦。”
毒發性疼痛的止痛藥劑是笛吉爾拿手的領域,藥劑的成分不稀奇,隻是制作過程非常繁瑣,莉娅手裡的也不多。
這是她外出必備藥劑,就放在背包夾層裡,好在力利一直有小心保存。
珀鉛病本質上就是一種毒素積累過度爆發的病症,随着時間推移,病情加劇,患者會全身劇痛直至死亡。
笛吉爾的藥劑正好适配。
莉娅不容拒絕地撸起羅的袖子擦藥:“我知道你大概已經忍耐了很久,但羅還是個孩子,身體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
藥劑見效很快,莉娅感覺到羅一直緊繃着的身手臂很快放松了,滿意地點點頭:“有用就好。這種藥劑我能拿出來的也隻有這點了。羅,疼得受不了的時候就擦一點,不僅能止疼,還能抑制毒性發熱。”
她難得地嚴肅了一些:“毒性發熱是多麼危險的事,不需要我提醒你吧?羅,到了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可以硬撐哦。”
羅垂眸看着自己擦了藥的小臂,握了握手掌,以往牽動筋骨的劇痛消退不見,隻餘下輕微的酸疼。
他抿抿嘴唇,沒有作聲。
小小一瓶藥劑用醫用玻璃瓶裝着,莉娅仔細把它别在羅的内袋裡,聽見小朋友低聲嘟囔了一句謝謝。
就像看見小刺猬又把肚皮露出來了一點,莉娅心裡一軟,張了張嘴。
“喲,羅。”
年輕男性揚着微妙笑意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莉娅一僵,微微側頭,眼熟的一羽粉紅色讓她的心情迅速沉入谷底。
轉身面對一衆穿紅戴綠的老熟人,莉娅看似輕松,實則倍感艱難地勉強維持住了臉上得體的笑容。
“巴法羅突然說看到你,我還以為他看錯了呢,羅。”
堂吉诃德海賊團的首領,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邁着悠閑的步伐走近。
“你在這裡做什麼呢,嗯?”
金發的年輕男人這樣說着,墨鏡後的視線牢牢鎖在少女身上。
熟悉的粉色羽毛大衣,熟悉的嚣張笑容,熟悉的喜怒難辨的語調
莉娅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痛了一下,胸腔裡心髒在瘋狂跳動。一巷之隔,羅西南迪和力利就在兩百米外的玩具店裡買傑爾馬的周邊。
她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比第一次碰上這群海賊時還要糟糕。
那時候要考慮的事情僅僅是保住自己一個人的小命,現在她這算是一拖三。
跟在後面的中尉應該已經向博加特求助了。但老實說,即使博加特及時趕到,她也不覺得他一個人能同時對付堂吉诃德家族四個能力者。
“日安,堂吉诃德先生。”
莉娅旋出小酒窩,露出甜美微笑寒暄道。
“在街上看到這孩子的時候就覺得眼熟,果然您也在附近。”
羅垂着眼皮保持沉默。
喬拉踩着高跟鞋婀娜多姿地走過來,拉起羅往回走:“羅!你還傻站在這裡幹什麼!”
多弗朗明哥突然擡起手,放在羅的腦袋上,親密地揉了揉:“好久沒見你了,羅,玩得開心嗎?”
莉娅看着頭皮都麻了,她真的很怕下一秒羅的腦袋就被切塊了。
羅倒是異常鎮定:“怎麼可能。”
男人看似滿意地笑出了聲:“呋呋呋呋呋,還是這樣壞脾氣啊羅。”
“話說回來,柯拉松呢?”
莉娅壓抑着本能,沒有作出任何反應。
羅擡眼瞥了她一眼,慢吞吞地開口:“上岸的時候看到軍艦,急着離開走散了。”
莉娅:好孩子甩鍋很有水平。
“這樣啊,”多弗朗明哥一轉語氣:“說起來,米洛達小姐的意思是,找我有事嗎?”
一直乖乖站在原地,用明亮的藍眼睛注視着他的少女笑彎了眉眼。
她的眼尾勾出微妙的弧度,像狐狸的眼睛微微一翹:“說起來,想跟您打聽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