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島民自帶技能，莉娅拐彎抹角買了好幾趟，才把許多同一“産業鍊”的奴隸買齊，帕特裡克和他的子侄徒弟們就是這麼買回來的。

所以島上種花的人家改種菜後種出的産量讓莉娅激動得幾天沒睡好，經過考核後，那一家子全安排去改進糧種了。

海賊世界各領域的科技樹都長得五花八門，沒有你找不到，隻有你想不到。莉娅在馬林梵多這麼多年，掌握的情報渠道不是一條兩條，有了種地好手，再滿世界搜羅抗性高産量高的主食農作物，一一試驗種植，出來的成果哪怕一百種隻成功一種，也是穩賺。

伊萬大帝接下了她的橄榄枝，讓人安排她去用餐：“如果你不急，可以住幾天，如果你有事，那就自便。”

時間不早了，雙方都疲于應酬，莉娅很舒心地帶着船員們去吃飯。

大副留在無風帶處理莉莉薔薇号事宜，為了培養新一代領導者，莉娅把格爾戈帶了出來。

年輕的水手還想不明白許多問題，攥着面包小聲問她：“船長，為什麼把農業部一半人都送過來了？會不會太多了？”

人才精挑細選就那麼多，一下挖走一半，格爾戈這種算是沒心沒肺的都看着心疼。

莉娅暫時不跟他講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裡的道理，隻淺淺透露：“不算多，伊萬國以後的耕地，隻會越來越大。這麼點人做農業技術指導都不夠用。”

再有，為防萬一，她總要為島上所有人安排好退路。

有糧無槍做糧倉，有槍處處是糧倉。

糧食，恒古不變的硬通貨。握着高産量的糧種，要麼捂在懷裡能吃多久獨食吃多久，要麼有辦法保住它，實現利益最大化，否則與小兒抱金過市有什麼區别。

這世道，金字塔頂層看不起底層種地平民，又要把平民的骨頭都榨成汁吃一半倒一半，竟沒一個想過推廣高産糧種。為什麼？因為餓死千萬平民也餓不死他們。但喂飽了平民，恐怕極少數掌握絕大多數資源的上級階層就不一定坐得穩位置了。

所以她不僅要靠糧種發家，還要動搖以天龍人為代表的階層利益的根底——短時間内，這群蠢貨為主的家夥甚至都反應不過來。

像大副和澤法老師就絕不會問出格爾戈所問的問題，沒有因為貧窮和剝削餓過肚子的人，不明白高産低價糧真正的好處在哪裡。

好處在糧越賤，活人越多。

這膽大包天的計劃，尋常人不吃幾噸熊心豹子膽都不敢做，但莉娅稀疏平常地就這麼幹了。

做海賊的馬爾科和以藏都為之震撼，而統治着遼闊疆域的伊萬國大帝選擇直接上船。因為前者隻想與時代潮流抗争，伊萬大帝想的是引領開創新時代潮流。無關眼界，這便是追逐自由與背負責任的區别了。

莉娅沒有留宿伊萬國行宮，稍作休憩便帶着又空了大半的船直奔某個意料之中的海軍支部基地。

淩晨三點，薩卡斯基在基地門口迎她，莉娅一眼過去，就覺得自己來得可能不是時候。

天寒地凍的，她鼻子都凍麻了，也蓋不住基地裡一陣陣往外散的血腥氣。

小副官短短幾步路給她交代了大緻情況：“…沒幾個好的，基本全和人販子勾結了，原負責人準備了緻幻劑想聯合叛軍反殺逃獄，大将幾乎殺完了半個基地…”

守衛的士兵們都換成了薩卡斯基麾下的人，個頂個的緊繃嚴肅，小副官一副被折騰慘了模樣，嘴唇都發白。

薩卡斯基似乎是從床上爬起來收拾叛徒，上身隻披了一件海軍大衣，半邊肩膀和臉上濺的血沒清理幹淨，看着十分猙獰。他的黑眼珠子直勾勾盯住她，那神色讓莉娅感覺不對，腳步都稍微遲疑了一些。

理智提醒她快跑，但身體已經停在男人面前，兩隻手自發扯住大衣的一角。嗓音溫柔，比哄二号還小心：“大将先生，莉娅帶了好東西給你哦。”

赤犬審視地看了她一會兒，才擡起尤帶血痕的手摸了摸她的臉。莉娅乖巧地讓他摸，那隻手又在她側頸上停了好一會兒，他的神色好像才一點點活動起來，像是回過了神。

莉娅覺得有股甜膩的氣息在鼻尖萦繞了一瞬，又很快消失了。

她來不及想那是什麼，就被薩卡斯基摁着後頸攬進懷裡，她下意識擡起來的手掌一下壓在結實大塊的胸肌上，手心感覺被燙了一下，幾乎要發汗。

薩卡斯基眉梢微動，先是摸了摸她冰涼的手，然後用手掌細細摩挲她的臉，基地門口的燈光被他擋在懷抱之外，逆着光線，莉娅看不清他的臉。

這看似溫情實則詭異的氛圍使寒風都安分避開。格爾戈領着船員遠遠站着，小副官等人也沒敢靠近。基地門口顯得空蕩，鮮明地劃出了赤犬無形的警戒線。

莉娅被摸了挺久，感覺薩卡斯基氣息漸漸平穩，才微微側臉，詢問地望向小副官。

小副官小心瞥了一眼長官，低聲回話：“大将吸入過量緻幻劑，但不肯讓醫生近身，還沒打中和劑解藥。”

追兇追到自家地裡，還差點被隊友背刺，這發展對有理想潔癖的赤犬來說确實很刺激。

看他手腳利落，還能下命令清理基地，行事邏輯也沒問題，那應該不是會損害神經中樞的緻幻類藥物，等時間夠長，藥效就會自然散開。

不讓人近身是本能排斥反應，隻是不知道他在幻境裡看到什麼了，莉娅總覺得心口有點發毛。

腦子裡剛這麼一想，赤犬把她的臉掰回去，低頭在她的眼睛上親了一下，臉色淡淡的，低沉的嗓音啞得她聽着都磨耳朵：“沒有死，好孩子。”

莉娅：“……”

男人滾燙的唇猝不及防壓在眼簾，她眼睛都來不及閉攏，被親的睫毛戳進去好幾根，現在一隻眼睛泛着紅，連帶反應兩隻眼睛都蒙上一層薄薄的生理性水光。

也不知在他的幻覺裡發生的她的死亡事件有多麼悲慘，也許比她想象的還要更刺激一點。好吧，她暫且先忍了。

隻是大半夜狗男人的也不讓她睡覺，擄了她去還算整潔的辦公室，握着她的手人模狗樣地問她帶了什麼好東西。

赤犬坐在辦公椅上，抱小孩似的讓她坐在他大腿上，半邊身體都偎在他熱乎乎的懷裡。

莉娅尴尬得沒坐實，脊背挺得闆直，眼睛都不敢往他那邊瞅。

這一天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從白胡子到伊萬大帝，再到薩卡斯基這邊，仿佛約好了集體給她減齡，那口吻全把她當小孩子哄。

見薩卡斯基這個狀态一時半會兒恢複不了，定定神，莉娅壓着疲憊在桌上扒拉過來紙筆，一條條寫給他：“這兩個型号産量不算特别高，但抗澇抗旱，容易成活。口味不怎麼好，澱粉含量高，能飽肚子，收獲周期還短。是做應急糧的絕好糧種…”

“這種稻谷産量上差一些，一年兩熟，口感不錯，做商品糧很合适…”

寫滿一張紙，莉娅說得口幹，轉眼看男人，見他垂眼盯着她筆下的内容，一手攬着她，一手在桌上輕握着拳頭，不知作何想。

莉娅嘴角一抽，心說自己叭叭叭講了那麼多，這男人不會腦子被緻幻劑糊滿了沒聽進去吧？

目光觸到她微擰的眉頭，薩卡斯基擡起眼：“我會安排的。”

說着話，手還在她的厚鬥篷下拍拍她的背。

莉娅趁他擡頭就看到他眼裡血絲已經淡下去，似乎已經恢複了神智。

于是擱下筆，放松聲音柔和地問：“頭疼不疼？不打針好的慢，一般會有一點後遺症。”

薩卡斯基神情也緩和了些，隻嗓子還啞得吓人：“我沒事。”

莉娅去倒水，順勢腳尖夠着地站起來，退出他籠罩的範圍。

柔順的一縷發絲從虎口劃過，赤犬虛握了握，到底沒有伸手。

牆上有放着漂亮茶杯的櫥櫃，她也不管是不是裝飾，直接拿來沖洗接水，話音不停：“怎麼中的招，還好隻是吸入式的緻幻劑。”

人販子手裡什麼迷藥沒有，這次算是好運，不是什麼損傷性的重藥。但以薩卡斯基的謹慎，不可能沒有防備。這樣還能中招，就不太尋常了。

想着她忍不住皺了皺眉，轉頭時又換回平靜的表情。

薩卡斯基接過水兩口喝完，可見是渴得很，忍到現在才潤潤嗓子：“卧房内有隐蔽的煙道，直接開到床頭。”

不然即使睡着了，他也不可能一下吸入那麼多。

一開始讓士兵大搜查，愣是沒發現這些不顯眼的煙孔，讓他差點栽跟頭。

這個基地離北海入口那麼近，竟然被滲透得這麼徹底，這叫他實在不能忍。

眼見男人眼睛裡剛消下去的血絲隐隐又有往回爬的趨勢，莉娅毫不猶豫打斷他的思緒：“大将先生看起來比剛才好些了。”

她給他續被水，微笑着說：“事情不急在一時，今天就先休息吧。”

他沉默幾息，将兩隻手擱在腿上，掃過桌上的筆記，臉上是平常的冷肅：“糧種你有多少？”

辦公室裡沒有第二張椅子，莉娅隻好彙報工作似地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沒打算告訴他詳細數字，一筆帶過道：“以大将先生現有的地方，可以保證供應量。”

赤犬：“我新收了很多基地和人。”

莉娅笑笑，眉目流轉泛起細碎的光色：“那也管夠呢。”

赤犬指節微蜷：“還給過别人嗎？”

莉娅：“我剛從伊萬回來，為的就是這件事。”

白胡子海賊團那頭，就暫時不必說給他知道了。

赤犬點頭。

伊萬大帝把她和自己看作一體，才會這麼輕易同意。這于他們雙方合作大有裨益，若進展順利，也為他解決了糧食這個大問題。

至于她拿那些東西換了什麼，錢也好軍火也好，都無妨。

他想，反正她不會背叛他。

…大概。

想到傍晚港口那個小餐館來的人，他看着她，眸色轉深。

人口，情報，糧種，軍火。

莉娅一樣一樣露給薩卡斯基看，到今天猛然令他生出一種将要圖窮見匕的警惕感。

可又覺得不可能。她有什麼匕能現出來反手給他一刀呢。

從她買奴隸建島開始，他就有意無意在縱着她了。

贖買奴隸是因為她那泛濫的同情和不忍；建設經營島嶼是因為需要可持續發展的營生；大肆墾荒是為足夠填飽平民肚子的糧食；軍火兵器是為了自衛。

樁樁件件說起來都不能更加合理，更重要的是澤法也參與其中，赤犬相信有老師在錯不了譜，何況這些事她都主動袒露給他，他也不是沒有調查打探過。

可看似順理成章發展到現在的模樣，她是僅僅走一步看一步，還是早有謀算，赤犬突然間不确定了。

她到底想做什麼。澤法老師全都知道嗎？如果知道，她算不算連兵力都有所掌握？

莉娅總是以溫和的個性示外，這些年多數時候給人的印象都是做事有分寸，工作能力強，行事又周全，看似很難會做出出格的事。

然而他是清楚知道這個表面乖巧柔弱的女性幹得出對天龍人開槍，與窮兇極惡的大海賊周旋這類事的。

“結婚嗎？”

莉娅剛拉開的門，又被這三個字摁回去了。

不管她要幹什麼，做也已經做到這一步，留在他手裡再合适不過了。

莉娅從門縫裡瞧見了小副官擡起來欲敲未敲的手，滿臉寫着猝不及防。

希望門關的及時，讓他認為是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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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力利船長号”完工的日子，四個小夥伴略作商量，用五秒的會議決定出航試水。

“力利船長号”，同時也是“艾斯霸王号”，“薩博自由号”和“路飛肉點心号”順利下水，沒有漏，沒有沉，也沒有翻。天氣很好，海風柔和，剛好能擠下四位船長的小船上前後左右插了四面寫着船名的旗子，揚帆起航。

作為大哥，除了馬琪諾為他們準備好的每人一份的便當，力利還在背包裡放了四人份的水和特制小餅幹。

力利的準備是正确的。

風不知不覺轉向，等反應過來，海岸已經看不見了。

三人面面相觑，隻有路飛專心緻志啃小餅幹。

艾斯：“往那邊劃？”

以防萬一，四位船長一人做了一根船槳。

薩博：“我們沒帶指針，隻能等晚上看星星判斷方向了。”

力利擡頭望了望天，把路飛手裡的另一塊餅幹拔走，将所有餅幹分作四份，每份分成三堆，一堆兩塊餅幹。

想了想，再分了一次，變成每份六塊分開，指着餅幹對三個小弟嚴肅道：“一天一塊。”

拿出水瓶，掰着手指算了一會兒，又道：“一天三口。”

路飛呆滞地看着他，眼睛裡漸漸失去光芒。

薩博：“…沒有那麼誇張吧…”

艾斯臉色鐵青：“要下雨了。”

擡頭一看，天邊黑雲滾滾，迅速朝他們這個方向席卷而來。

力利迅速把食物和水往背包裡一塞，手腳麻利地拆下油布帆，又叫薩博拿出所有吃空的便當盒：“下雨就是要補充淡水哒！”

等力利用船帆把小船裹得嚴嚴實實，隻留下一個口子透氣接水，雨點緊接着就噼裡啪啦砸下來。

船艙裡很暗，四顆毛茸茸的腦袋湊在一起，憂心忡忡。

路飛：“肚子餓了怎麼辦?╭╮? ”

艾斯：“笨蛋！不要刻意去想肚子餓！不然會越來越餓的！o(▼皿▼メ;)o”

薩博：“我們沒有能求救的東西，萬一東西吃完了還找不到陸地，該怎麼辦？(°ー°〃)”

力利：“不要緊，力利會抓魚養活你們哒！╰(*?︶`*)╯”

薩博：“力利為什麼這麼熟練？”

力利：“我可是大哥哒！！！ ＼(^▽^＠)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