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尼奧爾清清嗓子:“咳,露西安,在客人面前說什麼呢。”
莉娅捧臉作思考狀:“不過這方面對夫婦生活來說也确實很重要呢。露西安應該有準備要孩子吧?”
塞尼奧爾:?
露西安:“就是就是!莉娅不愧是在醫院工作,對這種事也會比普通人更清楚吧!”
莉娅微笑:“雖然很多人不了解,但重視這方面特意來做婚前檢查的未婚夫妻,還是有一些的。”
露西安:“還有為了這種事婚前檢查的嗎?我都不知道诶!不過我是驗過貨的所以也不要緊啦!”
與戴安娜厮混多年,莉娅此刻完全能應對北海女人的爽朗:“阿啦~看來塞尼奧爾先生幸運地過了合格線。”
露西安笑容豪邁:“可不是嘛,我本來還挺擔心的,畢竟要是有問題那就隻能徹底結束了。但他的表現出乎意料地好呢~悄悄告訴你,可不止合格線的分數哦,完全可以給附加分……”
莉娅:可以了姑娘,到這裡就可以了。
塞尼奧爾險些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露、露西安?你不能、等一下,結束是什麼意思?”
“嘛嘛不要激動啦阿娜達,我現在可是全心要好好打理我們的家庭~”
莉娅及時截住即将開展的夫妻私房話,跟露西安普及了備孕的一系列注意事項:“爸爸也要配合的,煙酒能不碰就不要碰,對孩子影響很惡劣……”
露西安聽得恨不得做筆記:“那要戒煙多久呢?皮克倒是不嗜酒。”
莉娅頓了頓,還是慢慢說:“長期吸煙的話,建議不用那麼早備孕,過個一兩年夫妻倆的身體都調理好了再備孕,對你和孩子都更好。露西安還很年輕,其實也不用那麼急。”
她握住女孩溫暖的雙手:“健康的爸爸媽媽,充裕的物質條件,再加上完美的家庭氛圍——如果能誕生在這樣的環境裡,這孩子該有多幸福啊。”
露西安看着對方誠摯的雙眼,不由得也鄭重起來:“莉娅說得對,我一定會慎重地考慮孩子的事情!”
兩個女孩子相視而笑。
塞尼奧爾突然開口:“露西安,那邊好像有幾個人醉倒了。”
“啊,是我堂兄!我先去看看哦莉娅。皮克你招待一下客人。”
等新娘提着裙擺匆匆擠進人群,莉娅和塞尼奧爾換了站位,并肩而立,隔着一小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沉默持續了五分鐘。
莉娅沉得住氣,沒有先開口。
塞尼奧爾取出打火機,點了一支煙:“米洛達小姐,你出現在這裡,是想做什麼?”
莉娅擡手在鼻尖揮了揮:“備孕期抽煙對父母和孩子都不好,我是認真的。”
塞尼奧爾一頓,把隻抽了一口的煙掐滅。
“我和露西安是真心相愛,我不希望她被卷進外面那些風波裡。”
莉娅笑了笑:“建立在謊言上的真心?”
塞尼奧爾摩挲着指節:“她厭惡海賊,因為不想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我一開始就失去了坦白的勇氣。”
莉娅:“塞尼奧爾先生,你是聲名遠揚的堂吉诃德家族的大海賊,你已經擁有了力量、财富、夥伴、理想,想必也從不缺少獻殷勤的美人。何必打擾露西安。”
塞尼奧爾低聲說:“那不一樣。露西安是我的愛情。”
“我沒辦法,我愛她。”
“是嗎?”莉娅遺憾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毫無波瀾:“可是人不可能得到一切,何況是你。”
“你是海賊啊,塞尼奧爾先生。”莉娅勾勾唇角,眼神冷淡地喟歎:“你自己數過你害死了多少無辜的人嗎?我幾年前在海軍工作時,得到過一些真實數據,已經是一個慘重的數字,那還隻是幾年前。”
露西安指揮朋友把醉倒的人統統擡進室内,還回頭沖他們招招手,做了個“等我一會兒”的口型。
莉娅笑着揮手回應,語氣溫和:“露西安其實也是那種随時可能死于牽連的脆弱的普通人。唯一的區别就是,你的愛情在她身上。”
“可是,怎麼能在你的受害者群體裡索取愛情呢?”
以上的話當然是偷換概念,可莉娅毫不心虛:“我并不想對着海賊白費口舌地說教什麼。但我原本以為,塞尼奧爾·皮克至少為人坦誠坦誠有底線,是個當之無愧的男子漢。”
“真相往往确實令人失望。不過我這一點點微末的失望,不可能會比露西安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更強烈吧。”
今天這一劑藥下得夠猛了,莉娅禮貌地對他點點頭,擡步離開這條談話的小路。
“米洛達小姐。”
塞尼奧爾叫住她,聲音低沉。
莉娅停住,轉臉看他。
“你會告訴她嗎?”
莉娅看着他:“你希望由我來告訴她嗎?”
塞尼奧爾堅毅的下颚線微微一動:“請…請你,暫時不要告訴她。”
莉娅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薩卡斯基最開始拿的那桶葡萄酒空蕩蕩地丢在一邊,腳下橫七豎八倒着一地烈酒的空瓶,讓人無從下腳。而他對面已經沒有站着的人。
西裝革履的一位客人激動得臉通紅,站在一邊呐喊:“還有誰!誰敢繼續挑戰這個千杯不醉萬杯不倒的恐怖男人!經曆了十二輪對戰,也許下一輪就是他的盡頭!”
眼看氣氛被推向高潮,躍躍欲試的觀衆群情激昂,莉娅擠進人群,眼尖瞥見攝影師胸前挂着相機圍觀得津津有味,便高聲提醒:“該合影啦!新郎新娘都在後面等呢!大家快去占個好位置!”
趁賓客們呼啦啦扭頭看,莉娅一把抓住薩卡斯基将他扯出人群,找了個僻靜的地方。一直暗中盯梢的保镖緊随其上,将兩人緊緊包圍。
“喝醉了嗎?”察覺到薩卡斯基寬大的手掌在發熱,莉娅下意識伸手去試他臉上的溫度。
毛薩警惕地擡了擡眼睛,後撤将将避開纖細的指尖,還呲了呲牙。不待莉娅收回,又擒住那脆弱的指骨放到鼻子上嗅聞。
莉娅後知後覺,放松力道:“是我,薩卡斯基,你還認得出人嗎?”
對方沒有回應,反而把她的手按在了臉頰上。
确實是醉了。
莉娅感受着手下的熱度,心想。
她沖着男人面無表情的臉微微一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毛薩直勾勾盯了她一會兒,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塞給她。
莉娅手忙腳亂地接住,低頭去看,發現薩卡斯基從懷裡給她掏了個…狗崽?
毛絨絨的小東西在她手裡扭動着,發出輕微的嗚嗚聲。
她第一反應是薩卡斯基喝醉了從哪裡偷來的誰家的狗,但定睛一看,毛色和薩卡斯基相同,相貌也是獒裡獒氣的透着一股子兇惡感。
誰家的狗這麼醜?
莉娅趕緊把這同樣暗紅毛色的小奶狗揣進懷裡,用身上的小鬥篷擋住,瞪大眼睛直往薩卡斯基懷裡看:“哪裡來的小狗,你…分裂出來的?就一隻嗎?”
她甚至上手在薩卡斯基懷裡上下摸了一通,直把毛薩摸得呼噜呼噜叫,也沒找出第二隻狗崽。
等她百思不得其解地摸完,毛薩低頭舔舐了一下她的臉頰,接着在一衆人都毫無預備的情況下猛地蹿了出去。
“薩……”
莉娅咬住牙,沒有将呼喚的聲音叫出口。
薩卡斯基的名字不能出現在這裡,她始終謹記着幫他隐瞞身份。
手上捧着的小狗肉乎乎,細微的呼吸噴灑在她手腕上,一片溫熱的潮濕。
莉娅把乖乖趴着的小狗兜進懷裡,扭頭看了一眼熱鬧的婚禮現場。
“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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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
力利臉色嚴肅地擋在舷梯上,敦實的身材堵住入口。
他居高臨下瞪着岸邊的四個小弟,沉聲開口:“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艾斯一臉不羁:“出海修行咯( ̄ー ̄)。”
薩博笑得十分純良:“嘛,正好大家都有空,就當做一起出來旅遊不好嗎?接下來就靠你了,大哥!(=^▽^=)”
路飛滿頭心虛的冷汗,斜着眼睛,吹了兩聲不出聲的口哨:“才、才不是跟着力利偷偷躲在船底的呢!噓!噓!<(。_。)>”
艾斯&薩博&綠藻頭:“完全不會撒謊啊喂!
(╯' - ')╯︵ ┻━┻ ”
力利:“他們三個也就算了,你!”他粗短的胖手指向綠藻頭:“小綠!你不是說要回家嗎!(?`⊿?)?”
綠藻頭:“誰是小綠啊!你小子是不是想打架!昂?!(〝▼皿▼)”
薩博從身後架住他:“算了算了小綠,打不過的打不過的。”
帕特裡克從貨倉上來,看見幾個小孩子在船邊打成一團,過去拍拍力利的腦袋:
“喲力利,你好久沒來島上了!”
力利一腳把抱團想突破防線的四個小弟踹了下去,歎口氣:“忙呢,我的小弟太粘人,一刻都離不開我。╮(︶﹏︶)╭”
艾斯龇牙咧嘴爬起來:“你在放什麼…#%?¥&?≯?”
薩博捂住他的嘴:“算了算了,會挨揍的。”
許久沒打理,力利清爽的平頭又長成了毛茸茸的蓬蓬小卷毛。
帕特裡克哈哈大笑地多揉了兩把:“是嗎?我們力利現在也成長為可靠的大哥了嘛!大哥要不要看看我們礦島新出的機子啊?”
“要要要!(/≧▽≦)/~”力利一把摟住帕特裡克粗壯的腰,甜蜜蜜地說:“力利在外面可想你啦!帕特裡克!(づ ̄3 ̄)づ”
帕特裡克:“好啦好啦,讓你的小弟們上船吧。最近亂着呢,這附近所有碼頭去東海的船都已經離開了。”
力利:“可是帕特裡克你不是要運送機器去巴林島嗎。”
莉娅很介意外人入島,力利一直把這件事記在心裡。
帕特裡克眼角笑出褶子:“你可以問問莉娅。實在不行,就讓他們先待在船上,我晚點會安排他們去附近開了食品店的港口。”
力利秒速松口:“那好叭!歐豆豆們喲,快跟大哥上船! \(^▽^@)ノ ”
四人:……
*
夕陽懸挂在海面。巴林島大片灘塗上,科洛林半個身子還浸在水裡,大副就站在他身邊的礁石上。
兩人身後幾百米,島衛隊全副武裝進入備戰狀态。
橙紅色的光芒看久了也令人兩眼刺痛,但兩人都沒有避開視線。
迎着一輪碩大渾圓的夕陽,波光粼粼的海面緩緩浮起山麓般巨大的輪廓。随着那巨物慢慢靠近,夕陽也漸漸被擋住光芒,龐大的陰影漸漸覆蓋了巴林島的西半島。
大副眼神發直,他張張嘴,好半天才發出聲音:
“那是…什麼?”
科洛奇處于失語狀态,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海浪一波一波湧上來,劈頭蓋臉澆在兩人身上
直到大副感覺有什麼東西撞在腳上。
太陽還沒完全落下去,在陰影下就着天光,大副彎腰撿起四爪朝天拼命劃動四肢的海洋小動物。
“…烏龜?”
科洛奇恍惚的聲音從旁邊飄過來:“大副,龜啊,全是龜啊。”
大副舉頭四顧,巴林島西邊灘塗海岸線有九百多千米,而他目之所及的地方,數不清的大小海龜正在爬上灘塗。由于光線不好,烏龜們與灘塗上的大小石塊完美融合,遠遠看着就像石頭成了精。
經過大副仔細觀察,這一大群龜裡,大如臉盆的最多見,小若手掌的也不少,零零散散還有幾十隻帆船大小的龜慢悠悠地在岸上四處逛。
目光回到那座烏雲罩頂的龐然大物身上,隔得近了依稀能看見那棕褐色的“山體”上若隐若現的紋路。
大副艱難地咽下口水:“所以,這也是…”
“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