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小鬼就是小鬼，果然好騙，稍微刺激一下就會說漏嘴，面具人看小卷毛不大服氣地揚起頭，皺着眉頭反駁他：“你才亂編，我們的消息來源和世經報沒差别，絕對保真！”

世經報——摩爾岡斯，原來是那個新聞瘋子，那就說得通了。這件事上報五老星，任是再多人保他，也必定要叫他吃一番苦頭了。

聽到想要的消息，面具人冷冷一笑：“很好，小子。”

無聲吞并小勢力海賊船隻，替換成政府僞裝的船隻，這是保底的plan b，是以防與海軍最後的談判破裂做的攔截準備。他在這裡悄悄處理掉一個小鬼頭，影響不了什麼。

白色的披風猛然飛揚起來，布料破風的聲音蓋過臨近海賊們喧嚣的吵鬧，奪命的寒光瞬息閃現至眼前。力利瞳孔極速收縮，幾乎在同一時間往後蹬向另一艘船，同時手從口袋裡掏出什麼用力抛到面具人臉上。

黑夜裡一小團火光爆開，伴随清脆的爆響，不大的濃煙包裹住面具人的上半身，黯淡的光線中雪白裝扮格外顯眼。

面具人給力利的“情報費”是一枚獸首純銀打火機，力利悄悄在口袋裡把打火機進行拆卸和簡單組裝，關鍵時刻成功争取到救命的時間。

力利逃跑經驗豐富，出完招完全不看結果，趁着對方視線被遮蔽扭頭就跑，轉瞬拉開十幾米的距離。

濃烈的殺氣隻停滞了短短三四秒便很快糾纏上來，卡在被追上的臨界點，力利一個大轉彎，使出六式中的‘剃’，險而又險躲過緻命一擊。六式體術在澤法和衆多學長學姐的悉心指導下，力利已經掌握了三個，全是躲避和速度的招式，其中‘剃’最熟練，隻是出門在外用得少。

可惜對手是對六式更為精通的CP組織成員，力利隻發揮了兩三次，逃跑的路數就不再管用。

“你難道是海軍的人？”

“海軍和摩爾岡斯暗地裡勾結了？”

“回答我，小鬼！”

力利充耳不聞的态度激怒了對方，再一次勉強躲過‘指槍’的襲擊，他的脖子上被指風險險刮出一道血痕。

面具人也已經失去最後的耐心，抓住力利力有不逮的瞬間，送出無可躲避的殺招——

“叮——”

純黑色的刀刃隐沒在夜色裡，撞擊的火花短暫照映出危險華麗的流光。

将将聲名鵲起的傳說之刀——無上大快刀十二工·夜，不動如山地橫亘在力利身前，如同一座鋒利而沉重的護盾。

“對小孩出手，難道沒有一絲羞恥心嗎。”

闊邊帽微微擡起，露出那雙銳利的銅黃鷹目，面具人退躍兩步，謹慎地收束起對待小鬼時的恣意悠閑：“被稱作‘鷹眼’的大劍豪，七武海有力候選人之一，朱洛基爾·米霍克。你也和海軍串聯了嗎？”

鷹眼把小卷毛撥到身後，緩緩站直，語氣平淡冷漠：“你們腦子裡，也就隻剩這些了。”

面具人譏諷地掃過躲在後面的力利，目光落在鷹眼身上：“又是不入流的小報消息，又是海賊，海軍也真是堕落了。”

力利警惕，鷹眼冷酷，兩人都沒有對他的話産生任何反應。

“啧，什麼都無所謂，今天誰都别想輕松離開！”

一句話的功夫，面具人和鷹眼交手幾個回合，黑刀揮動數次間，腳下船隻甲闆被劈成幾瓣，三人不得不跳到别的船上落腳。

力利在旁緊盯着這場短暫的交鋒，清楚地看見黑刀的刀氣是如何無聲迅疾地割開對手的面具。

打鬥造成的動靜太大，終于還是有海賊被吸引過來。面具人臉頰抽動，長長地吹出一聲口哨，數十道漆黑的身影即刻從世政的僞裝船隻上‘剃’了過來。

面具人：“把周圍的渣滓都清理掉，剩下的人，跟我解決這兩個。”

鷹眼手腕翻轉，以與黑刀體型極不符合的敏捷擊飛兩個偷襲的敵人，随即眉頭微沉，将小卷毛拎了起來：“你跟緊我，這群家夥是難纏的傀儡。”

力利：“那是什麼？”

“傀儡。”鷹眼重複了一遍，眼神銳利：“他們是不懂畏懼的空殼。”

鮮血的氣味和慘烈嚎叫漸漸在身後漫延，海賊們的反抗難以撼動政府精英死士的屠刀，但生性蠻橫的不法之徒絕不肯束手就擒，因此殺戮持續着，久久不能結束。

他們這邊依舊很安靜，隻有兵器相交與人體被重重擊打的聲音，黑衣的傀儡們似乎沒有痛覺，利刃劃開皮肉氣息也絲毫不亂，哪怕四肢折斷，隻要還能攻擊他們就絕不停下。

力利的目光跟随着又一個被擊飛的黑衣，從天空落進海裡，小小聲地問道：“他們是活的嗎？”

負重戰鬥對高素質劍客來說不算難事，但攜帶活體兒童揮刀難免會忍不住分心，年輕的天才劍豪擡擡胳膊，卷毛小胖一個靈活的引體翻轉，熟練地竄到了鷹眼的背，從他的肩膀後探出卷毛腦袋。

“這個問題沒有探究意義。”

他沒有和木偶切磋的興趣，出手十分簡潔，每一招都快狠準；但黑衣就像除不完的老鼠，前仆後繼地撲上來，不惜損耗數量地拖住他。CP0的面具人早早撤回世政的船上，不知道在做什麼安排。

先前埋頭趕路沒發現，打起來後四處移動才看見世政在這片鋪開了一整支艦隊。力利繃緊嬰兒肥的臉頰肉，伏在鷹眼背上說：“米霍克，我們要快點離開這裡。”

他有很不好的預感。

鷹眼扯下脖子上的十字架給他：“拿好，不要弄丢了。”

力利抽出小刀，反握在手裡，盡量貼緊鷹眼準備一起突出重圍。

就在黑刀橫掃出一個真空帶，鷹眼騰空而起的瞬間，掩沒在夜色裡的軍艦無聲亮起隐晦的紫色信号燈，而力利猛地扭頭望向艾格赫德海岸線的方向，戰鬥的巨大喧嚣在海軍與世界政府交彙的地方響起。

鷹眼察覺到小卷毛的呼吸變得沉重急促。

力利立即發現了政府軍的艦隊布置在這裡的原因：“他們帶了别的秘密武器來，要去通知莉娅！”

鷹眼逃離的腳步被一道寒光閃爍的劍氣阻攔，他遺憾地說：“我恐怕我們沒法那麼快脫身。”

這一定是個非常重要、威力驚人的秘密武器，以至于一個CP0成員不足以鎮守它。

————————

莉娅被薩卡斯基摟在胸前，随身攜帶了一整天。

她現在簡直就是一個适手的玩偶，軟趴趴地癱在男人懷裡，大部分時間都在用毛茸茸的熊掌捂住烏黑濕潤的眼睛鼻子，被淡淡的睡意纏繞。

她當然知道幼年大熊貓需要大量的睡眠，但過分舒适的睡眠環境幾乎把她作為人類的意志消磨得不見蹤影。

抗拒睡眠對生長期的黑白萌物來說，實在是一件難事，她基本隻能靠無數觊觎渴望的眼神和被可愛到猛男尖叫的旁觀者們的大驚小怪的動靜保持清醒。

但薩卡斯基積威甚重的氣場很快使這些動靜銷聲匿迹，在海軍大将散發熱氣的懷抱裡，莉娅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

戰桃丸眼巴巴地盯着胖達莉娅，他的數次伸手都被赤犬大将毫不留情地擋回來，隻能殷勤地定時奉上博士特調熊貓幼崽專用奶。

“薩卡斯基，準備出發了。”

澤法大搖大擺地從海岸直入島上薩卡斯基部隊駐地，絲毫沒有顧忌對瑪麗喬亞的态度。

在薩卡斯基步上自己的軍艦之前，他不客氣地伸出手：“你有重要的事要做，莉娅交給我吧。”

大副站在後面，目光炯炯。

薩卡斯基拒絕：“她不會影響我。”

澤法：“别任性了，你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她嗎？”

薩卡斯基：“所以在我這邊更安全。”

澤法不得不搬出老師的威嚴：“莉娅之前已經安排好了，薩卡斯基，給我。”

無視學生陰雲密布的臭臉，澤法探手摸了摸胖達莉娅的腦袋，烏黑的眼珠勉強睜開一半，幼年熊貓用天真的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變故隻發生在一瞬間，細細的紫色光刃從西面無聲襲來，兩個戰鬥意識強悍的海軍大将同時迅速退避。澤法收手不及，被光線擦過的手臂大面積割裂，噴湧的一蓬滾燙血液濺濕胖達莉娅絨絨雪白的腦袋。

強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她睜大眼睛，發出受驚的吼叫。

光刃還在源源不斷落下，雪地上被灼燒出口徑5米以上的深刻洞穴，卻沒有相應的聲音和熱度反饋。

在避進最近的掩護體後，貝加龐克的通訊及時傳達過來：“這是一套能量特殊的組合激光武器，會造成難以愈合的傷口加速傷者的死亡。有人受傷嗎？我這裡還剩下一些特效藥，讓戰桃丸回來取。”

說話間，外頭的紫色光線停止突襲。

澤法捂着傷口，冷靜道：“怎麼對付這種武器，它沒有聲音也沒有殺氣，攻速驚人。很難防禦。”

貝加龐克：“組合武器的艦隊應該分布在三個不同的方向，拆掉一個就足夠它停止運作了。不過它的塗層是我研發的，雷達找不到。大概還有二十分鐘的冷卻時間，二十分鐘内，你們至少要找到一個艦隊。”

澤法回頭看看費舍爾，得到支持的眼神：“魚人的聲波是否可能…”

“莉莉，冷靜！”

薩卡斯基的聲音打斷了澤法的詢問，安靜軟萌了一整天的胖達莉娅在他懷裡焦躁地甩着腦袋，不斷掙紮并發出連續低吼。她的體型在不斷擴大，眨眼間就有半個薩卡斯基的高度，熊掌手腕上貝加龐克給她的能量抑制手環已經崩裂。

澤法走上前，試圖安撫她：“莉娅，這裡是安全的，你冷靜一點。”

鮮血從他緊捂着手臂傷口的指縫中不斷滴落，鮮紅的血色倒映在熊貓圓潤烏黑的眼中，胖達莉娅喘一口粗氣，像吹氣球一般，身形快速膨脹，幾乎瞬間就撐開了掩護的場所，扭身直奔海岸。

驚歎、驚恐、槍炮武器交彙的嘈雜聲越來越大，暗淡光線裡她隻能看見前方大片灰調色塊，那一絲讓她發狂的刺激氣味混雜在色塊中無數其他氣味裡，若隐若現地指向兩三個方向。

她選擇了最近的一處，怒氣沖沖，氣勢磅礴，地動山搖地沖向目标——

天空晨曦微啟，艾格赫德外圍沿海處突然沖出一隻巨大的熊貓，雪白與墨色組成的圓滾體型憨态可掬，天生甜蜜的微笑唇下呲出鋒利的牙刃，橫沖直撞的可愛胖達伸出熊掌，在色調暗沉的船陣中，掀出一大塊海水灰藍的缺口。

黎明時分，第一束晨光穿透黑暗。僵持數日的艾格赫德被打破勉強維持的平靜，戰鬥的号角從黑白巨獸的吼叫中吹響。

*

“少主，行動很順利，海軍和世界政府這一仗，打定了。”

“呋呋呋——幹得漂亮，維爾戈，不愧是你啊。你先回來吧，馬上就要亂起來了，我可舍不得把重要的部下丢在外面。”

“明白了，少主。”

身披鬥篷的高大男人站在漸漸漂遠的小船上，随手将發射器扔進翻湧的海水中。

最外圍的世政艦隊總控室裡，臨時指揮官破口大罵：“一群廢物！發射器呢？！這麼多人看不住一個發射器嗎！這下我們都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