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季曉獨自來到花園。洛林正坐在噴泉邊擦拭武器。

“閣下也睡不着嗎？”洛林依舊低着頭，布條擦拭刀刃發出規律的沙沙聲。

季曉在他對面的石凳坐下：“明天的行動需要萬無一失。”

洛林終于擡起頭，綠眼睛在陰影中像兩簇幽火：“真稀奇，”他的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目光掃向季曉身後的樹叢，“您那位寸步不離的護衛呢？”

“他有自己的準備要做。”季曉轉移話題，“在聖所工作很特别吧？”

洛林低笑一聲，“是挺特别的。那些養尊處優的閣下們？”他的匕首在掌心轉了個花，“抱歉。”他收起笑容，“不是說您。”

“卡斯迪爾的事情，”季曉換了個方向，“你似乎很了解？”

“第七軍團的傳說，哪個雌蟲沒聽過？”他放下手中的武器，“特别是他那次行動單槍匹馬端掉整個異獸老巢的事迹。”

“你似乎對軍事很了解。”季曉試探道，“服過役？”

洛林臉上的笑變得危險：“閣下問題真多。”

他湊近了些，季曉聞到一股淡淡的鐵鏽味，“不如聊聊您？一個養尊處優的雄蟲，為什麼要冒險去聖所偷資料？”

“學術興趣。”季曉保持面部肌肉放松，像他做設計彙報時面對難纏的甲方，“厄瑞波斯閣下的精神力研究很有名。”

洛林大笑起來，笑聲在寂靜的庭院裡格外清晰。

他擦着眼角，綠眼睛盯着季曉，“我還以為，閣下是對‘造神計劃’感興趣呢。”

季曉手指猛地蜷縮。造神計劃——這正是此次他們要尋找的雄蟲實驗名稱。這個在原著中從未出現過的代号，此刻從洛林嘴裡說出來，帶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熟稔。

“什麼計劃？”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得不真實，手心卻全是汗。

洛林綠眼睛裡閃爍着光芒，月光照亮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沒什麼，可能我記錯了。”他随意地擺擺手。

“閣下。”卡斯迪爾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該休息了。”

洛林懶洋洋地靠回噴泉邊：“護主忠犬來了。”他的手肘撐在噴泉邊緣，“祝您好夢，蘇利亞閣下。”最後那個稱呼被他念得意味深長。

季曉心髒突突跳動。這個洛林知道的遠比表現出來的多得多，多到危險。

房間裡，季曉輾轉難眠。卡斯迪爾堅持睡在他房間外的沙發上守夜，本該讓他安心，但洛林那雙綠眼睛總在腦海中中浮現，像兩簇不懷好意的鬼火。

他輕手輕腳地起身。

“睡不着？”卡斯迪爾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溫熱的手掌輕輕搭上他的肩膀。

季曉沒有回頭，隻是向後靠進那個堅實的懷抱：“我在想...如果洛林真的是來幫我們的，為什麼我感覺這麼不安？”

卡斯迪爾的下巴抵在他頭頂，呼吸拂過發絲：“無論如何，我會保護你。”

季曉轉身面對卡斯迪爾，在凝視那雙金色的眼睛：“如果...如果他就是沖着‘造神計劃’來的呢？如果他知道我是...”

卡斯迪爾沉默了片刻，手掌翻轉，将季曉的手緊緊包裹：“那就讓他有來無回。”

季曉的眼眶發熱。抱住卡斯迪爾：“答應我，一定要小心。”

“我保證。”

飛船穿過小行星帶後，以太星的輪廓逐漸清晰。那顆被純白建築覆蓋的星球在太空中緩緩旋轉，美麗得令人窒息。

季曉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所以你的計劃是讓我假扮聖所高等雄蟲？”

洛林懶散地靠在椅背上，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金色的頭發上：“準确地說，是剛從邊境星域歸來的雄蟲。”他向前傾身，綠眼睛裡閃爍着算計的光芒，“帶着兩位新标記的雌君來聖所...登記信息。”

“荒謬。”卡斯迪爾觸角猛的豎起。

洛林充耳不聞，繼續道：“高等雄蟲帶配偶回聖所接受祝福是很常見的。我們隻需要——”

“我拒絕。”卡斯迪爾聲音冷得像冰，“蘇利亞是未婚配的雄蟲閣下，這是亵渎！”

季曉卻若有所思。這個計劃确實比硬闖靠譜，但...

季曉還沒反應過來，卡斯迪爾已經一拳揮向洛林。傭兵輕松避開，臉上挂着欠揍的笑容。

洛林懶洋洋地靠在牆邊，“别這麼激動，指揮官。這隻是僞裝需要。”綠眼睛裡閃爍着惡作劇般的光芒，“除非...你怕自己會把持不住？”

季曉感到卡斯迪爾的信息素瞬間暴漲，杜松子的辛辣氣息充滿整個房間。他趕緊按住卡斯迪爾繃緊的手臂：“計劃需要而已，别中他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