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馮家主苦口婆心勸說了天賜半晌,盼着她“浪子回頭”,早點認清自己心意,不要白白耗盡琳琅感情。
但任由旁人怎麼動口舌,天賜反而愈加堅定自己對花月一腔熱情真心不改。
馮家主忍不住扶額,瞧着自己這個從小捧在手心長大順風順水的孩子,一時也不知該再說些什麼。
她長長歎一口氣:“吾兒,為娘隻是憂你今後反悔,痛失所愛!”
情真意摯一句話,沒有改變天賜想法,卻叫牆上風蕭蕭險些跌落下去。
幸好上弦月頭号迷妹眼疾手快,沒有因為吃瓜而忘記自己新認識的好朋友。
扶穩迷妹伸出的手,風蕭蕭看看馮家主,又忍不住反抓住迷妹衣袖,“世上母親,當真人人都似她一般事事為自己孩子考慮嗎?”
上弦月頭号迷妹一時愣住,而後才反應過來風蕭蕭口中的“她”指的是馮家主。
她撓撓頭仔細想了想,“不敢說所有,至少我媽可不會像天賜她母親一樣,連孩子今後能不能尋得所愛都操心。”
“她巴不得我去給她釣個男女都成的金龜婿,好讓她以後年過半百也能過上富太太生活呢!”
上弦月頭号迷妹話雖是埋怨,但提起自己母親時眼中流露的柔軟笑意做不得假,這樣的眼神,風蕭蕭從前見過很多。
她慢慢松開抓住上弦月頭号迷妹的手,有些失神,但更多的是心中麻木冰冷。
原該如此,本應如此。
那為何自己又偏偏是那個萬人之中的例外?
喉頭苦澀彌漫,風蕭蕭一時也沒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趣,興緻缺缺朝上弦月頭号迷妹打過招呼,幾個輕功就消失在盛京城星夜。
遊戲時間已到三更,城中人煙散去隻幾盞孤燈形單影隻,拉長風蕭蕭寂寞影子。
她胡亂在城中四處繞着走,腳前一下一下踢着顆路邊石子,直到石子撞上一雙雪白鞋履,翻滾幾圈後停下。
風蕭蕭沒有擡頭,繞過擋路人影便打算再去尋顆石子踢。
擦肩而過時,手肘卻措不及防被人拉住。
“你打算去哪裡?”
風蕭蕭回頭,正與低頭瞥她的帝鄉對上視線,對方眉宇微皺,一刹又恢複往日冰冷模樣。
不知是否是路邊昏黃燈光太過旖旎溫柔,風蕭蕭竟從帝鄉面容上看見一絲擔憂。
她被自己想法一陣惡寒,順勢抖開帝鄉抓住她的手,口中有些不耐煩道:“我愛去哪去哪,你管不着。”
說着便又踏步繼續向前走,梅開二度的,她手肘又被帝鄉抓住了。
風蕭蕭:……
她有些猜不透這人想法了,更準确來說,她一直沒看透過帝鄉。
想來也是,兩人林林總總總共都才見過幾面,雖有師徒之名卻無師徒之實,目前連正式拜師儀式都還沒有舉辦過。
對彼此來說,她們隻是遊戲裡萍水相逢的陌路人而已,談不上懂不懂,熟悉不熟悉。
帝鄉突然開口問她:“你不高興,為什麼?”
風蕭蕭沒理她,暗自和帝鄉較着勁,想把自己的手掙脫出來。
“幽花女副本,歸去來兮的人惹你不高興了嗎?”
風蕭蕭皺眉,和鹹魚她們有什麼關系?
其實說實話,和她們打打鬧鬧過副本時,自己其實很開心,甚至是久違的放松。
不用擔心自己會失誤連累隊伍,蛋黃流心包是個很好的指揮,總能及時發出信号引導她們避開危險。
她也不用害怕氣氛沉默尴尬,鹹魚一出場就是自帶輕松愉快氛圍。
不需要刻意去迎合什麼,隻安靜當個旁聽,自己也能分得旁人半數喜悅情感。
甚至是,她還交到了新的好友。
自己從前的忠實小迷妹,現在的組隊吃瓜好朋友。
風蕭蕭搖搖頭,否認了帝鄉的猜測。
“她們很好,我也很開心。”
“那是為什麼?”
帝鄉手腕稍稍用力,輕柔轉過風蕭蕭身子,安靜垂眸看着她。
“為什麼你不開心?”
很莫名的情緒,風蕭蕭心想。
望着那雙專注凝視她的眼眸,耳邊是對方關心話語,她第一反應不是茫然困惑對方為什麼這麼關心她。
而是無法克制的惶恐。
她害怕繼續聽見帝鄉說出那些柔軟關切的話語,害怕對方眼中會出現她讀不懂的情緒。
她害怕繼續留在這裡,會讓自己的心滑向不知曉的方向。
理智告訴風蕭蕭要馬上離開下線,最好以後遠遠與帝鄉保持距離,從前如帝鄉這般關懷帶來的苦痛她再經不起一回。
情感上,風蕭蕭茫然無措回望着對方眼眸,看見帝鄉眼裡的自己一字一句,帶着幾分期許與困惑。
“你是在關心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