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鶴羽此時的反應比平常遲鈍不少,她又愣了一會兒,才慢悠悠開口,理所當然道:
“江離啊,我隻有一個哥哥。”
江離眨眨眼,眼中的笑意幾乎滿得要溢出來。他動作輕柔地撫上她的發頂,将她睡亂的發絲一點點理順:“阿羽真聰明。”
這次姜鶴羽不再像剛才那樣一直哭泣,隻是乖巧地靠在床頭。
江離腦子裡緊繃的弦略微放松了些,但也不敢掉以輕心。他知道,她還是沒有完全清醒。
完全清醒的她不會像這樣黏糊糊地叫他哥哥,隻會淡淡地喊他“阿兄”。更不會滿心依賴地一直握着他的手不放,隻會面無表情地說出能把他氣死又氣活的混賬話。
想到這裡,江離手又癢了,捏着她的臉頰,斥了一句“小混蛋”。
“哥哥,”姜鶴羽也不躲,眨眨眼,提出醒來後的第一個要求,“阿羽想吃糖。”
呵,使喚人還是這麼熟練。
江離看了眼桌上的紙包,不知為何,并不想給她吃那個。他從腰間暗袋摸出一塊昨日買的石蜜,剝開糖紙,遞到她唇邊。
姜鶴羽就着他的手,将糖塊含進嘴裡,舌尖滑過他的指腹。
一陣酥麻從指尖傳到手臂,江離下意識縮回手,像是要銷毀什麼證據似的,慌亂撚了撚手指,抹去上面的濕潤。
“甜嗎?”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甜。”姜鶴羽滿意地點點頭,雙眼眯成一條縫,大方地發出一張好人卡,“你是最好的哥哥。”
江離感覺心髒劃過一絲癢意,他忍不住揉了揉心口,帶着些誘哄:“阿羽,要不要最好的哥哥永遠陪着你?”
“要。”姜鶴羽應得幹脆,又強調了一遍:“哥哥要永遠陪着我。”
……
窗外落下一隻不知名的野鳥,“啾啾”地鳴着,婉轉清脆。
江離睜開眼,發現肩上披了一件外袍。
“阿兄,你醒了?”
江離擡眸,隻見床上的女子雙手捧書,淡淡看着他。
他一時恍惚。
昨晚兩人說着說着話,姜鶴羽便睡着了。江離守到淩晨,将最後一次藥喂給她,又觀察了半個多時辰。
眼見她睡得安穩,他便想着在桌案上趴一會兒,沒想到,這一下就睡到了早上。
江離醒過神來,有些懊悔,忙關切道:“阿羽,你好些了麼?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好多了。”姜鶴羽懶懶靠在床頭,“我剛剛自己也檢查了一下,沒什麼大礙,躺兩天就好了。”
“那就好。”江離松了口氣,眼中也含笑,“好好養病。蔣校尉給你發了賞銀,等你好了,阿兄帶你去街上逛逛。”
“蔣校尉?”姜鶴羽聞言來了興緻,直起身問道:“賞了多少?”
江離指了指她的枕頭:“你自己打開看。”
姜鶴羽回手從枕下摸出一個錢袋,打開倒出來,鋪在被褥上一數,足足二十兩。
沒想到在古代,項目做得好也會有提成呀。不得不說,蔣校尉是個好上司。
她捏着沉甸甸的銀錠,抿唇一笑:“阿兄,這樣我就能把之前的錢還給你了。”
之前給黃醫正買束脩禮時,江離從他為數不多的八百文裡又摳出來五百文給她,如今他可算是兩袖空空了。
江離面上的笑意淡了些:“還給我做什麼,說了給你的就是給你的。”
姜鶴羽摸清楚了幾分他的性子,無可奈何:“好吧,那我便存着,以後給你成婚用。”
江離哼笑一聲,不願與她鬼扯:“餓沒餓,想吃什麼?”
“……你守了一夜,不去休息嗎?”姜鶴羽面露猶疑。
江離一看她的樣子,哪裡還不明白,這是想吃又不好意思說。
他站起身,将剛剛搭在他身上的衣袍疊好,放回到床邊的箱籠上。
在床前站定,将她整個人都籠進他的影子裡:“不差這一會兒,給你做了再去歇息。想吃什麼?”
“想吃馄饨……”姜鶴羽脫口而出,又意識到不對,“算了,這個太麻煩。”
“阿兄什麼時候嫌過你麻煩?”江離拍一拍她的頭,“等着,一會兒就包好。”
等江離一陣忙活,端着馄饨進屋,卻見姜鶴羽正靠在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