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芯冉不是住校生,即便學校要求全員住校,也依舊是每天拿着假條走讀,她隻有在午休短暫的時間裡會在宿舍中休息。
晚自習上,在所有人羨慕的目光中蔣芯冉收拾好書包走出校門,遠遠的看見停靠在一旁等候的車輛。
這是蔣芯冉自從出事以來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父母,在保姆口中他們的工作總是很繁忙,根本抽不出空餘時間來陪自己。蔣芯冉看着今晚前來接自己的父母,心中隐隐作痛。
“蔣芯冉,給老子滾過來!”粗暴的聲音猝不及防響起,站在寒風中的蔣芯冉渾身一顫,是身體的記憶。
父親一臉怒氣,狠狠甩上車門,母親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不用想也知道怎麼回事。蔣芯冉低下頭,默默走過去,關上車門,車子并沒有立刻開走,車内死一般寂靜,隻有彼此呼吸聲。
“蔣芯冉!我看你是找死!”父親辱罵聲再次傳來,母親沒有阻止,隻是淡淡道:“有什麼事回家說,在外面不嫌丢人。”
“丢人?她都沒覺得丢人,我丢什麼人?”
“都是讓你慣的,整天就知道給我惹事。”
“不是蔣海雲,她不是你女兒啊,犯事了憑什麼都賴我,良心被狗吃了!一家子一個像我的都沒有!”
蔣芯冉隻覺疲憊,靠在車窗上,看着外面疾馳而過的燈光風景。
不像她?怎麼可能?她可是他們親生的女兒啊,怎麼可能不像。諷刺的話語不間斷,像是水管破了的水龍頭,水勢越來越大。可再怎麼辱罵,蔣芯冉始終覺不得難過,就像一粒投入大海的石子,無聲無息。
他們沒有管蔣芯冉。
蔣芯冉下車後,兩人向前走着,全然忘記了走在後面的蔣芯冉。大門砰的關上,蔣芯冉呆愣在大門前。屋内燈光明亮,映襯着屋外的黑暗,他們癱倒在沙發上,絲毫不在意在外受凍的蔣芯冉。
蔣芯冉繞到屋後,熟練的翻窗進去。沒有停留,一直回到卧室,将房門關緊。
“小兔崽子你還敢關門!給老子出來!”破口大罵的聲音又在門口響起,蔣芯冉見怪不怪,聽着外面逐漸強烈的拍門聲,都最後的踹門。蔣芯冉忍無可忍,拿起一旁的棍子打開了門。
父親怒火中燒的站在外面。
蔣芯冉的做法無疑是挑戰了他作為父親的權威,他強硬的讓蔣芯冉出來。蔣芯冉搖搖頭,果斷的拒絕。父親瞪大雙眼不可置信,氣的揚起一巴掌卻被蔣芯冉搶先一拍子打在光滑腦袋上。
蔣芯冉隻覺得慶幸,慶幸自己坐他的車活着回來,他酒駕!淡淡的酒氣瓦解着本就不多的理智,他甚至不知道蔣芯冉站在他的側面,他指着牆一點指指點點。蔣芯冉翻了個白眼,吼道:“滾回去發瘋去!滾!”
“兔崽子你找死是不是!”
“是!你是得死了!别活着了!”
小時候,小小的蔣芯冉躲在牆後面,看着父母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最後兩敗俱傷。
每每這時,父親身上總是帶着酒味,母親也是,兩個人都是!沒有人會去關心一個她,誰也不會,他們隻會冷漠的離場,冷漠的打掃狼藉,甚至連同她也想一起打掃出去。直到對方滾落下台階,蔣芯冉才停下動作,看着下面一動不動的人,心中隻有暢意,轉身關上卧室門。
不一會兒,屋外響起驚慌失措的聲音以及女人的尖叫,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屋外再次安靜。
掀開厚重的窗簾,看到女兒帶着男人上車,疾馳而去。蔣芯冉突然卸了全部力氣,癱軟在椅子上。不害怕是不可能的,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明目張膽的去反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