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
吃完飯,大夥兒找服務員拍合影,鬧騰得隔壁包廂的人都出來看熱鬧。
多好的青春。
然後大家勾肩搭背去KTV,隻有少數幾個人還有精神吼歌,其他人在沙發上倒頭就睡,直到第二天天亮。
畢業的儀式感滿滿,然後就是送離别。其實要送的人不多,大部分同學都留在了上海從事法律工作,離開的幾乎都是回去做公務員的,極個别是回去做律師。
郭黎在宿舍門口對離去的女同學們表達了祝福,然後和同學一起去送别了李平,他選擇了回家當律師。最後發現,剩下的就是别人送自己了。
郭黎不喜歡這種離别方式。總感覺像電視劇裡一樣,一堆人看着你的背影,看到你渾身不自在。又不是不回來了。那麼近,要來随時可以來,正如要走,也随時就走了。
郭黎趁陸怡安她們都去上班的某一天,悄悄地整理好行李箱,準備一走了之。
她給陸怡安留了便條貼在空蕩蕩的櫃子上:你搬家可以找顧澄幫忙,我跟他說過了。我先走了,等下回有機會再來找你玩。好好的。保重。郭黎。
然後她再看了一眼宿舍,關上了門,下樓把鑰匙交給了宿管阿姨。
郭黎走在去地鐵站的路上,聽着行李箱拖在地面發出的響聲。她有一個很大很大的行李箱,之前跟老郭夫婦去廈門,為了買便宜的芒果帶回來,特意新買了一個大大的行李箱,現在剛好用來搬家。她走進地鐵站,給顧澄發了個微信:我走了。等你回家的時候再約。
顧澄沒回複,估計在忙。
郭黎在高鐵站,看着來來往往的人。她想到曾經大學畢業送别室友的情形,那個時候室友說感覺自己離開華安市回老家就像從大城市回鄉村一樣,擔心以後什麼都買不到什麼都見識不到,擔心以後與世隔絕。那個時候她們在車站互相擁抱,郭黎哭得跟什麼似的,她想着有些人可能再見了就真的很少有機會再見了。果然,三年了,連聯系都少了很多。而室友,也沒有真的說因為回了老家變成了原始人。現代社會的發展,生活水平的提高,互聯網的發達,哪裡都能滿足你的需要。
郭黎看了眼手機,離開車還有半小時。顧澄電話進來:“走哪兒了?”
“火車站。”
“我去送你。”
“不用了。又不是見不到了,你這過年過節衣錦還鄉,還能對我撥冗一見呢。”
“我去送你。”顧澄重複道。
“真不用了。”郭黎還沒說完,顧澄挂了電話。
檢票時間到了,顧澄還沒來。
郭黎心想着顧澄這麼急忙跑來送,應該是對自己有什麼要緊事要說,郭黎有點期待。等到最後五分鐘,沒看到顧澄人影,郭黎失望地決定檢票進去。
也許他真的不來了。
就在郭黎下電梯的時候,顧澄終于從出租車上跑下來沖進火車站。
“郭黎,等我。”顧澄默念道。待他沖到檢票口,顯示屏上顯示該車次已停止檢票。就剛才高架堵了幾分鐘,硬生生錯過。
“你已經上火車了?”顧澄電話過去。
“嗯啊,剛開。你真的來了啊?”郭黎聽着電話那頭的喘氣聲,驚訝地問道,“不是叫你不要來了麼?”郭黎有些欣喜有些後悔,早知道改簽了。
“路上堵了會兒車。”顧澄說道。
“好吧。你回去吧,今天不是還上班的麼?”郭黎說。
“嗯,等下回律所。那你一路平安。到家回個信息。”顧澄說。
“嗯,知道了。”
從此,就兩個城市生活了。郭黎想。
還是不要抱什麼想法的好。這樣,他好,我好。各自開啟新的篇章。
還是蠻感謝走過的這段旅程。
因為是高中同學,有緣上了同一所大學,關系開始變得熟悉,有幸被幫助、被鼓勵、被真誠對待了這麼多年,已經夠幸運了。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陸怡安回到宿舍,宿舍空無一人,郭黎的東西都已經不見了。她在櫃子上看到郭黎的便簽條,小心翼翼地拿下來,繼而坐在椅子上發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對不對,當初選擇留在上海,也不全是因為周然,畢竟自己也想留在大城市看看能混成什麼樣子。現在好了,所有人都走光了,自己留在上海突然覺得形單影隻。
陸怡安看着手機上周然的電話響起。其實周然在郭黎和陸怡安喝完酒的第二天就打來過電話,陸怡安當時正和郭黎逛街買衣服,摁掉了,也為了表示自己的憤怒和生氣。後來周然在畢業典禮那天又打來電話,陸怡安還是沒接,她就突然想行使下女孩子的冷戰和撒嬌權利,雖然冷戰和撒嬌在平時的她眼中是很幼稚的,但是她就想看看周然可以堅持幾次。這回,陸怡安心軟了,接起了周然的電話。
“你下樓,我在你樓下。”周然說。
陸怡安沾到窗口,望了望下面,看到周然靠在籃球場前面的牆上。
“我不想下樓。”陸怡安說道。
“你不下來,那我上去。”周然說。
不一會兒陸怡安看到周然出現在宿舍門口。
“我跟宿管阿姨說是你的同學,來幫你搬東西。”周然笑道。
陸怡安繃着臉,沒看他。
“你房子租好了嗎?我幫你搬吧?”周然問道。
“沒有。不用。”陸怡安說。明明是一個犯了錯的人,為什麼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怎麼會有這麼恬不知恥的人。
“你還在生氣?”周然問道。
“有什麼可生氣的?你有你的自由。”陸怡安說。
“不要生氣了。那天的事情,我已經解決好了,不會再有人來威脅我了。”周然說。
“所以你覺得我生氣是因為你受到了威脅或者說我有可能受到威脅?”陸怡安驚訝周然的邏輯。
“我知道你生氣什麼,我以後不會了。那次真的是應酬喝多了一不小心。”周然哄道,“你就原諒我一次啊。”
陸怡安沒響。
“我知道你不會那麼小心眼的。”周然繼續說道,“就把它當成我們之間的一場考驗行不行?”
然後周然抱住了陸怡安;“希望你能回到我身邊,我保證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陸怡安任由周然抱住自己,哭了起來。
好吧,是自己沒用,還是狠不下心來和他分手。
如果郭黎在,估計會罵死自己,然後說,瞧瞧周然說的什麼話,明顯又是哪個電視劇裡學來的渣男語錄。
可惜郭黎已經走了。以後不知道何時再見面了。
陸怡安握緊了手上郭黎留下的便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