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黎周末的時候準備買點菜自己下廚。她看家裡油鹽醬醋一應俱全,應該是孟夏經常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
“畢業這麼多年,難道天天吃外賣嗎?”孟夏說,“不會做飯也會被逼着學會做飯。”
“那我周末做給你吃,讓你嘗嘗我的手藝。”郭黎摩拳擦掌道。
“你還會做飯?”孟夏問道。
“沒試過。”畢竟之前在家,都是陳桂珍下廚做飯,郭黎一日三餐自己都不用發愁。在外生活,果然鍛煉自己的生存能力啊。
孟夏看着郭黎在鍋裡倒了油,拿起鍋蓋擋住自己,然後手忙腳亂地往鍋裡倒蔬菜,坐在一邊笑了起來。她什麼話都沒說,看着郭黎炒完青菜炒所謂的地三鮮,做了一半盛出來發現土豆沒熟,又倒回鍋裡。最後沒辦法,孟夏隻能最後補救做了兩碗面。兩個人就着幾盤沒啥色相的菜,邊吃面邊聊天。
“我注定是吃的命。”郭黎說道。
“不不不,熟能生巧。你隻要不弄壞我的鍋,你可以多試幾次的。”孟夏說。
“可能外賣來得更快。”郭黎夾了一口土豆,“還蠻軟的啊,就是味道有點鹹。”
“你新工作怎麼樣啊?”孟夏問道。
“有些累啊,畢竟這麼多年沒接觸專業了,一下子上不了手。而且當年學的刑事方面的,現在做公司外貿方面的,還是需要再好好學習下。都說專業選得好,年年是高考,果不其然。”
“我就是覺得專業離我太遙遠了,所以一直沒有你這個勇氣。”孟夏說,“誰沒考慮過改變呢,隻是改變以後可能比現在還要累,我就退縮了。”
“趁單身,還能改變。我是這麼想的。如果你不是單身了,可能考慮得更多。”郭黎把面湯喝完,說道,“反正已經這樣了,以後就以後再說。”
“不過我還是做不到。隻能繼續現在的工作了。”
“都不輕松。”郭黎說,“下周一早上我要出差。我是不是要先提前約個出租車?”誰能想到蔡伶買的機票是早上七點多的呢。
“嗯,最好是。早上的飛機,你提前一個多小時出門應該可以,這邊去機場不堵車半個小時就到了。”
“第一次出差,想想都有點激動呢。我記得我第一次去北京還是研二的時候,那個時候因為大學同學結婚,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去北京,第一次看升旗。我記得那個時候陸怡安怕我自己一個人出去迷路,還特意陪我一起去的北京,哈哈。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了。當時在人民大會堂門口,陸怡安還說以後要努力進裡面開會。”郭黎回憶道。
“你們不都在朝着目标努力嘛。當個勞模,做個人大代表,都有機會呢。”孟夏說,“我就沒那麼遠大的目标了,我現在就想趕緊落個戶買個房子。”
“你這屬于腳踏實地。你的才是目标,是理想,馬上就能實現了,我們的都是夢想,夢想太難實現了。”
“那我最近的目标就是趕緊培養你能做個正常的飯。”孟夏笑道。
“可能以後嫁個會做飯的更實際點。”郭黎說道,“話說你家人不會催你嗎?一個人在上海這麼些年。”
“我媽說過,命裡無時莫強求。”孟夏說。
“這倒也蠻好。”郭黎羨慕到。
郭黎吃完飯在房間裡意興闌珊。她腦袋裡閃過一些畫面,包括出差要帶什麼東西,去北京能不能順便去玩一趟,會不會遇到什麼難題讓自己顯得像菜鳥。
明明自己沒有冒險的膽量,非要做些冒險的事情。郭黎想到大學的時候一堆人去遊樂園,自己隻敢坐旋轉木馬,其他啥都不敢嘗試,心裡既想玩又害怕的情形,到最後回學校還在心疼那個門票錢。
郭黎給顧澄發了個微信,問他在幹什麼。還沒放下手機,顧澄直接打來電話:“怎麼樣?新工作還适應?”
“要不是你們,我頭一天就出大糗了。”郭黎說,“突然感覺自己把自己看得太厲害了呢。”
“所以現在就有壓力了?”顧澄問道。
“有壓力才會有動力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你有沒有學校圖書館的卡了,借我張,我決定周末去圖書館好好努力。”
“學校圖書館的沒有,上海圖書館的倒是有。你要不要也去辦一張?”
“嗯,好主意。對了,我周一要去北京出差呢,有點緊張有點興奮呀,我是不是又可以去吃豌豆黃和爆肚了,哈哈哈。”
“你别迷路了就行。你們幾個人去呀?”
“我,外加業務部兩個人,還有我們的律師。”
“那還行,有人一起,不至于迷失于北京的胡同。”顧澄說道,“真的迷路了,直接打車去機場買班飛機回來就是。應該不會被人拐走吧?”
“拜托,我雖然沒像你那樣見過大世面,但也是見過一點世面的好嗎?話說,你不會在圖書館吧?”
“沒有。我在S市。”
“你回家了?咋這個時候回家了?”郭黎驚詫地問道。
“唐韻她爸媽的離婚案子,明天上午開庭。”
“哦,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唐韻的事情,怎麼樣了?”
“明天第一次開庭。唐韻爸爸起訴的。這半年來唐韻一直在搜集她爸爸婚外情的證據,隻是如我之前所說,要證實重婚還是很困難的。那個外面生的孩子,我們差不多身份信息、出生證、準生證基本都很難弄到,就算有,估計也沒有寫爸爸的名字。那個女的住的房子是她自己名義買的,也查不到資金流水。估計唐韻爸爸早就有準備,都是現金流,或者過了很多手。”顧澄說道。
“依我看,先離婚算了,這種人渣還要來幹嘛。财産理不清,就協商呗,婚後債務,共同承擔的呀,想脫身哪那麼容易。”郭黎說。
“說到債務,唐韻家所有的名下資産對外都是她媽媽的名字,但是實控人是她爸爸,也就是說她爸爸在操作,但是工商那邊能查到的都隻有她媽媽,一旦有糾紛,估計也是她媽媽首當其沖。”
“這也太狠了。”郭黎氣憤地說道,“顧澄,你不能讓他們好過。”
“嗯,我跟唐韻說了,我盡力。但是她們公司的賬務也很亂,這回實在有點棘手。”
“走一步看一步,她爸爸不會做得那麼絕吧。”郭黎說。
“永遠不要高估人性。”顧澄說。
“咋感覺你看破了呢?”郭黎戲谑道。
“但是也不能低估人性。”顧澄補充道,“越看得多,越懂得要珍惜的道理。”
“那你明天結束了告訴我下情況,我估計唐韻快氣瘋了。”郭黎說。
“嗯,好的。你明天去出差自己注意安全。”顧澄囑咐道。
“我都多大了,知道了,跟我媽似的。”郭黎笑道,翻開了一本《公司法》,臨時報個佛腳。
郭黎定了周一早上四點多的鬧鐘,起來後發現天還暗着。她背上背包拎了個電腦,下樓。小區裡已經有晨練的老人了。路燈亮着。郭黎感覺到安甯。
周末她預約出租車的時候,人家直接在平台取消了她的訂單。後來顧澄告訴她很多司機都這樣,不接淩晨的預約,但是在路上打車估計比預約還要來得容易。
果然,郭黎在小區門口成功打到一輛車,半個小時到達機場。離飛機起飛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機場的商店也沒有開。候機室倒是已經有一些人了。郭黎覺得自己有些猴急。她翻了翻書包,換洗衣服、洗漱用品、充電器、身份證都在。
她從書包裡拿出一本小說開始看起來。不一會兒,她看到周子揚他們都到了,沖她揮手。其中一個女生郭黎見過,是她們公司業務部的許愛。另外兩個人她不認識,周子揚跟她介紹道:“這兩位是世達律師事務所的許律師和王律師,也是我們公司的法律顧問。許律師,郭黎是我們新來的法務,以後法律方面的事情,她會和你們對接。我這個門外漢就功成身退了。”
郭黎跟他們打過招呼,問道:“世達律師事務所?顧澄你們認識嗎?”
“認識呀,不過不是我們團隊的,跟我們業務不一樣。”那個許律師的說道。
“嗯,他做婚姻家庭的。你們律所業務面很廣啊。”
“是的,不同的業務不同的團隊。顧律師在我們那一層,經常見面。你們認識?”王律師問道。
“嗯,我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