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知夭伸手從那人腰後摸索回來，勾着魔帝腰間系的一絲不苟的衣帶，輕輕一扯，而後任那嵌着金色紋路的玄袍繡帶落入了池底。

眼前的魔帝長發披垂，長睫上挑起幾縷潮濕的水霧。無神的眼眸微微垂着，沒有焦距。仿佛失去月華的黑夜，因碎星而沉寂，卻仍舊惹人流連。

桃知夭伸手解開自己身上最後一件薄衫，慢慢擡步靠近，直到胸前跳動的心髒觸碰到他略微冰涼的體溫。有一瞬的顫栗，綿密的細流像一襲溫柔的海浪，從胸口的地方一寸一縷的蔓延開，一直到指尖。

桃知夭繼而伸手，撫上他頸間，肩胛，後背。一點點未曾遺漏，她靠的極近，微微仰着頭，仔細看着他的神色。她想知道，他到哪裡才會感覺的到。要怎麼做，他才會有更多觸覺。

直到她的手摸到他背後，摸到了一片濕熱，和不完整的皮膚。那是一處還在流血的傷口。好在因為藥浴的浸透，血流的不多了。

桃知夭頓住。緊接着，她似乎終于意識到什麼，微微側首趴在他胸口。

少頃，她的心一下冷了。

怎麼會…，桃知夭不自覺得收緊搭在他背後手臂，再貼的緊一些。

怎麼還是沒有…，沒有心跳…，怎麼會沒有心跳…

“蒼晔…”桃知夭擡臉，淚珠滑下眼角：“你的心…，為什麼我聽不到他…”

她知道，魔帝聽不見她說話的。

須臾，桃知夭垂下眼，最終忍不住哭起來，她雙手環着他，肩膀止不住的顫抖。

大概是那哭泣聲太過悲戚。魔帝似乎愣了一瞬，随即伸手，撫上她的面頰，給她去擦眼淚。

“對不起…”桃知夭抵在他胸口，哭泣與哽咽斷開了完整的一句話：“對不起…，是我…，是我害你…”

須臾，魔帝突然開口：“若有一天，本帝不在了，你不要難過。”

桃知夭聞言，不由得想起了之前他問過自己一樣的話。她記得當時他問，他如果不在了，自己會怎麼辦…。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桃知夭動了動手指，胡亂的撫過他背後，收緊手臂，仿佛一個不經意，他就會消失。

魔帝怔了良久，繞在她背後的手頓了頓，卻沒有動作。

桃知夭繼續往前貼，明明已經沒有的空隙，她還是覺得太過遙遠。因為那人的身體太過冰涼，她雙手胡亂的摸索，渴望尋到更多能讓他有所感受的點。

她近乎瘋狂的蹭他，緊接着毫無輕重咬上他的唇瓣。

魔帝微愣片刻，沒有躲避，最終卻還是伸手去推她，輕歎了口氣說道：“不要這樣…”

桃知夭恍若未聞，突然，她感到腰腹似乎有些不适感，桃知夭沒有停下動作，反而伸手去摸索。

她似乎碰到了一個東西，有些暖，卻很硬。與此同時，她聽到魔帝垂下眼，似乎喘了口氣。很小聲，很隐忍，也很動人。

桃知夭猛然意識到什麼，臉頰刷一下就紅了，像是霞雲飄在了月亮裡。她卻沒打算放開，而是輕輕蹭了蹭。

下一刻，那隻手就被捉住，拉開。

魔帝耳垂有些紅，他停了停，道：“我們…，不能這樣。”

桃知夭沒有動，須臾，她大膽的湊上去，對着眼前人耳垂上的紅暈，隻是咬下去。

魔帝這次卻沒有縱容，用力将她推開。

桃知夭被推的後退了兩步，怔住。

少頃，魔帝才開口道：“不要再喜歡我了，我們不會有結果。”

“不會的…”桃知夭搖搖頭，縱然知道他聽不見，還是道：“我不做什麼傳承者了，我會想辦法，恢複你的五感。”

魔帝頓了頓，繼續沒說完的話，道：“因為，本帝總有一日會死，做不到永遠陪你，保護你。”

那平靜的聲音略微低沉，分明很好聽，回蕩在寬闊的大殿内，卻透着難以捉摸的悲涼。

桃知夭愣住。猛然想起魔帝之前多次拒絕她，難道也是因為這個嗎？因為他早就知道自己會死，所以一開始就計劃好了一切？

教自己術法，答應龍族複蘇百花木，讓他們修建神殿，去桃源海取無極玄露，獲取神力…。這一件又一件，就僅僅是為了在他死後，讓自己擁有身份地位，擁有至強的神力，無憂無慮的活着嗎…

桃知夭還未及細想，魔帝卻繼續道：“本帝能感受到蔔禦所說的預言，卦象，我知道，總有一日，我會離開…，隻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桃知夭擡步上前，伸手捧着他的臉，搖頭，認真道：“你不會的，蒼晔…”

“悲生塔底，本帝以為…”魔帝伸手，輕輕撫上她滿是淚痕的面頰，道：“本帝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可是…”

……

可是，桃知夭不知道，悲生塔下的魔帝，法力不足，五感漸褪的他一不小心被那些嗜血的白骨從後面攻擊，挖去了心髒。

他本來沖破了封印，拿回了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