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反複複,一夜未眠。桃知夭的腦子裡仿佛緊繃着一根弦,她絲毫不敢松懈。直到晨曦越過窗前,她才驚覺,原來天已經亮了。
她眼睛有些幹澀,衣裳也來不及換。立刻跑出殿外。徑直向那座最高的山上跑去。
魔帝第一次給她做藥浴,就是帶她來這座山上尋的草藥。
桃知夭拖着不太靈活的腿腳,一步步踏上上山的石階。
她昨日一整晚,記住了書簡上能治療眼疾,耳疾,恢複五感,溫養身體的草藥。
桃知夭上前仔細尋了半日,才終于找到了十幾株枯萎的藥草。
禦物之術她早已熟練掌握,桃知夭召來水流,将那些草藥一個個都複蘇。
直到藥草找的差不多了,她繼續往山頂爬,去尋最後一株藥草。
“你怎麼在這兒啊!我有事要禀報魔帝大人,可是我在殿外等了許久,魔帝大人都沒有理我,我隻能來找你了。”這時,炎雀的聲音響起。
桃知夭轉身看去,正好看見一身紅衣的小鳳凰氣喘籲籲的跑上山。
看到她的模樣,炎雀一愣,問道:“你的傷怎麼還沒好啊,魔帝大人呢,他為什麼不理我了。”
桃知夭鼻子一酸,神色卻未改,道:“沒事,怎麼了小鳳凰,你要跟魔帝大人說什麼。”
“唉,是那個龍族的樾桁和樾淮風又來了。”炎雀歎了口氣,道:“說要見魔帝大人,再商議複蘇百花木的事。”
“不要理他們。”桃知夭一邊說,一邊找藥草,道:“我早就說過,不會再去龍族。”
炎雀法力不強,自然看不出魔帝的異常。但此時他終于感到一絲不對勁,他看了看桃知夭手中的草藥,皺着眉頭問:“你别騙我,是不是魔帝大人…,出什麼事了?”
剛找到藥草的桃知夭一愣,她随即摘下草藥,沉默了一瞬,扯唇笑道:“小鳳凰,你第一天認識你們魔帝大人嗎。他可是諸天最厲害的人啊,他永遠不會有事的。”
言罷,桃知夭收好草藥。提起裙擺跌跌撞撞的往山下跑。
落在後頭的炎雀看着桃知夭的背影怔愣片刻,低頭抹了抹淚花。
……
大殿内,桃知夭給浴池換上清水。而後跑至左側偏殿煉藥房。翻開一本《藥譜》,對着書上的順序将草藥分開,依次投入殿中央的銀色藥爐中。
白煙袅袅,殿中靜寂,惟餘奇異藥香。
《丹經》雲,丹藥者,以天地氣,補有不足。天者,為陽。地者,為陰。陰陽往互,下分四時,十二刻。故而入藥之性,以時刻所分别,不得差之分毫。
因此,桃知夭一刻不敢松懈,她必須按照當日天氣的情況,結合最合适的時辰,将草藥投入藥爐,才有可能煉制出藥效最好的藥。
一遍又一遍,桃知夭失敗了十來次,隻能惋惜的将未煉制成功的藥藏好,重新煉制。
流光荏苒,逐落雲影。轉眼便已至慕晚。
大約是苦心人,天不負。
桃知夭最終煉出了與書上所說形色味絲毫不差的丹藥,還有幾種治愈傷口的膏藥。
她捧着藥丸,透着紅影的眼睛裡是欣喜雀躍的光。便立即跑到對面偏殿去找魔帝。
剛至殿内,卻看到一個“熟悉”的人站在魔帝榻前,正低頭看着榻上的人。
桃知夭看清那人,皺眉:“你怎麼在這兒,出去。”
百曜聞聲,轉過身來。他掃了眼桃知夭的模樣,看到她手中丹藥,有些意外:“自己的傷都還沒治好,倒是先關心魔帝。還為他煉藥?”
桃知夭無心搭理他,徑直走到榻前,取了一顆金色藥丸,小心翼翼送至魔帝唇邊,喂給他吃下。
桃知夭探出手,手背碰了碰魔帝的臉頰,似乎覺得那冰冷多了一點溫度。她腦袋裡緊繃的弦才終于放松了一些,讓她能喘一口氣。
百曜看着她的動作,微微皺眉,竟上前兩步扣住桃知夭的手腕,道:“你跟我走。”
“放手。”桃知夭瞥了他一眼,警告。
“你看不出來嗎,魔帝都要死了!你這樣做有什麼意義?”百曜勸道:“忘記他,跟本王走,做我的神後,我一樣能夠護你一世周全!”
緊接着,“啪”一聲脆響,卻是桃知夭甩開他的手,一巴掌扇在百曜臉上:“再不滾,别怪我打的你爹媽都不認識!”
挨了一巴掌的百曜登時愣在原地,他摸了摸火辣辣的側臉,自嘲一笑,卻指着魔帝道:“本王承認,從前的魔帝是很強。但如今,我哪一點不如他!你甯願守着一個死人都不肯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