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這個答案，魔帝那慣常冷酷的眼底浮現出笑意，連眉梢都溫和了些。他道：“你願意便好，本帝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桃知夭避開那炙熱的視線，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果然很燙！忍不住小聲道：“魔帝大人，我發現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呢。”

“是嗎。”魔帝若有所思，卻問：“那你是更喜歡本帝以前，還是現在。”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隻要是你就行。”桃知夭握住他的手，扣緊，旋即挽着人走下台階，向大殿外而去，迎面拂來的桃香清新，聞着是如癡如醉味道，她道：“還記不記得你以前說過要我教你養花種樹？”說到這裡，她猛然停住腳步，松開魔帝的手。

“對了…，那個詛咒！”像是要驗證什麼，桃知夭立即跑出去，越過魔界有些慌亂的看向外面的景緻，卻見諸天萬界已不複從前荒涼，花木繁盛，萬千顔色，她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萬界花木盛放的樣子。

對了…，因為自己立下誓約，要魔帝回來，萬界花木才能複蘇，現如今，那個詛咒…，應該真的消失了。而且，詛咒之靈也不見了。足以證明桃祖的詛咒已經徹底消散。

想到這裡，桃知夭終于松了口氣。

“怎麼了？在看什麼。”這時，魔帝見她神色不對，有些擔憂的上前詢問。

魔帝大人從前大約是知道桃祖想要殺他的，隻是不知緣由而已。想到這裡，桃知夭心裡一陣刺痛，她平複了一下情緒，才重新握住他的手，搖了搖頭：“沒事，蒼晔。”靜默片刻，她眼眶再次紅了。桃知夭終于明白如鲠在喉的感覺，就是疼的說不出話，語音帶着哽咽的輕顫：“…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魔帝看她這樣，皺起眉頭，旋即彎了彎唇，輕聲安撫：“說什麼呢。能見到你，陪着你，本帝别無所求。”

“你能回來，真好…”桃知夭又哭又笑，她再次伸手捧住他的臉，指腹輕撫過那白皙的臉頰，像是捧着心尖兒上易碎的珍寶。

……

天極底層，法則網的裂痕已經越來越大，縫隙邊緣處彌漫着灰蒙蒙的陰煞之氣。

而淩仙發髻淩亂，正狼狽的盤腿坐在法則網前凝神調息，她此刻氣息紊亂，法力不穩。

須臾，淩仙睜開了眼，站起身勉強穩住身形，想也不想就再次擡掌對着法則網的裂縫拍去，法力順着掌心盡數湧向裂痕處，試圖驅散陰煞之氣。

月餘以來，淩仙一直在嘗試修補裂縫，可惜最終無果。反倒在修補的過程中，被陰煞之氣吞噬法力，傷及元神。

沒了桃祖的神印，她本可以再想其他辦法從這裡出去。但……。

桃祖一生護道，甚至為了守護萬界付出生命。她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法則網破損而不顧呢……。

須臾，淩仙收回手。那裂縫間的陰煞之氣雖然淡了些，但若想完全修補，卻還是不夠……。

她凝望着那道破損的縫隙靜默良久，終于，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的，淩仙引出了體内的元神，瑩白色光球從眉間化出，緩緩落于她掌心流轉着輕柔的光。下一刻，她便将自己的元神抛向了裂縫處。

但願以元神之力，可以修補法則網的縫隙吧…，縱然，是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她也不悔。

然而沒了元神，便等同于法力盡失。淩仙終于支撐不住，脫力般跌坐下去。

這時，突然有一道白光從黑霧彌漫的天極底飛出，瞬息打散了元神和陰煞之氣的互相吞噬。那瑩白色光體被迫從裂縫處彈出，緩緩旋轉着自行回到了淩仙體内。

坐在地上的淩仙微微一愣，擡眼看去。

“蠢貨。”還未見人，便聽嗤笑聲帶着玩味傳來。下一刻，便看到那一身綠色的人影在黑霧中緩步走來，卻正是春牧。他停步在法則網那邊，低頭看向淩仙的狼狽，故作恍然的語氣，明顯是惡趣味的逗弄：“莫非你是活膩了，所以自己找死嗎。”

“又是你！”淩仙無視他的陰陽怪氣，倏的爬起來罵：“老怪物，把神印花瓣還給我！”

“我說過，花瓣是我的。”春牧的綠眼睛含着笑，完全沒有要歸還花瓣的意思。

“你……可惡！”神印花瓣是桃祖最後留給她的東西了，淩仙怒意翻湧，下意識就要一掌劈過去。

掌心靈光亮起時，胸口傳來的劇痛卻打斷了她。淩仙連忙收回法力，捂住胸口平複氣息，這才反應過來，她的元神在剛才想要修補裂縫時有些受損，縱然回到體内，卻還不能自如運轉。

“我救了你，你不感謝我，反而想殺我。”春牧歎道：“真是蠢。”

淩仙終于冷靜下來。

明知除了真神之力，其餘方法都不能修補裂縫。她方才以元神為祭的想法，隻會白白送命！的确是沖動了。無視春牧的陰陽怪氣，淩仙重新盤腿坐下來，閉眼調息。

須臾，她緩緩睜開眼，微微皺眉看向春牧，突然道：“你這老怪物……，有點像一個人。”

“嗯？”春牧眼中笑意更深，似是覺得有趣，随意的往前踱了一步，略微傾身看她：“像誰呢。”

淩仙對上那雙綠色眼睛，再次嫌棄的移開視線。卻不知想到什麼，她眼中劃過複雜神色，然後長長歎了口氣：“罷了，沒誰。錯覺而已。”言罷，重新阖眸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