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幫你挂起來。”捷音不由分說推着他的胳膊,就要往裡面進。
周時雍急忙扯住她的袖子,将她拽了出來,“不用,我自己來。”
“大哥!”捷音氣的鼓起臉蛋,瞪着周時雍道:“大哥你也一把年紀了,為何不能正經成家娶個娘子?非要這樣偷偷摸摸的在屋裡偷人,敗壞家風,成何體統!”
躲在帳裡的浮生聽着小姑娘痛心疾首地教訓兄長,咬着唇拼命忍笑。
周時雍窘道:“你胡說什麼,壓根沒有的事。”
捷音氣呼呼道:“上次我就發現不對勁,你和小娘子在書房裡幽會,還讓表哥替你放風。今日倒好,表哥不在家,你索性領到卧房裡打算留宿不成?”
“你不要撲風捉影,信口胡說,我屋裡那有什麼人?”
“當真沒人?你騙鬼呢!”捷音氣呼呼地指着床帳,“沒人怎麼不敢讓我去看你的床鋪?”
周時雍擺出長兄的架勢教訓道:“男女有别你不懂麼,男人的床鋪,你一個小娘子看什麼看。”
捷音更氣了,“你是我哥哥有什麼不能看的?你尿床了嗎?”
周時雍:“……”
浮生聽到這裡忍俊不禁,低頭将臉埋在腿上,生怕自己笑出聲來。
“你等着吧,我要寫信給爹爹,讓他好好罵你一頓。”捷音提着裙子,氣沖沖地走掉了。
周時雍頭疼地目妹妹出了月亮門,反身把房門插上。
浮生已經穿好鞋子站在床前,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眼中戲谑呼之欲出。
周時雍選擇視而不見,走到床邊,彎腰摳開腳踏下的木闆,從裡面取出一個小盒子。
浮生好奇:“這是什麼?”
周時雍目光幽幽落在她的臉上,“這裡面是一枚陛下送給宇文公的印章,我想讓你知道藏在何處。日後若是我遇見不測,你記得把這枚印章取走。”
浮生臉色一變,“你會有什麼不測?”
“天有不測風雲嘛。”周時雍一副無所謂地腔調,混然不知,這句話像是一把刀子在浮生心裡重重劃了一道。
他取出盒子裡的印章,在浮生謄抄的那封信上蓋了一紀,然後舉起信紙對着火燭烘烤了片刻,蓋章的地方顯出兩個字,“首丘”。
“給孤雁和陛下的信,要蓋上這枚印章才作數。”
他盯着那兩個字,緩緩道:“宇文忠出事後,他把孤雁血書和首丘印章交付與我。讓我來做這個首丘,負責聯絡所有的孤雁。”
鳥飛反故鄉兮,狐死必首丘。浮生突然想起下一句便是“信非吾罪而棄逐兮,何日夜而忘之”,再想到宇文忠的結局,她莫名其妙生出一種不好的直覺。
“孤雁知道你的身份嗎?”她立刻問周時雍。
周時雍疊着信件答道:“不知道。這是我做首丘的第一封信。”
“臨安府那邊呢?”
“宇文公還未來得及通知臨安府。”
“如此說來,除了宇文公,隻有我知道?”
周時雍回頭看了看她,“對,現在隻有你知道。”
浮生松了口氣,上前兩步,從他手裡拿過印章,“這枚印章我替你保管。你需要我幫你謄抄信件便去麗雲堂找我。”
周時雍本不欲答應,但轉念一想這樣也好,一來,萬一他日後被人懷疑 ,會有人來搜查家裡,印章放在麗雲堂更安全,二來,約她來家裡見面容易被妹妹撞見生出誤會,反倒不如他去找她更方便。
“你收好它,千萬不可遺失。”
浮生答了聲好,鄭重其事道:“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不要告訴任何人,你是首丘。”
周時雍不解道:“為何?”
浮生不想告訴他原因,目光咄咄盯着他道:“你若是不答應,這枚印章你收回去,咱們就此别過,日後你也休想我再幫你。”
周時雍凝睇着她清豔的面孔和櫻粉色的唇,“你威脅我。”
浮生仰頭不語,心道這也算不上威脅吧。
周時雍轉開視線,“算了,我答應你。我這個人最怕别人威脅。”
真能胡說八道,浮生好笑又好氣,闆着臉道:“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周時雍眸光微垂,聲音裡有一抹不易覺察的柔軟和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