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時楊是他舍友。
他剛起身要去拿,一邊的馬時楊也連忙跟着站起來:“謄玉等等,我來拿我來拿!”
葉謄玉沒聽懂他在着急什麼,手已經伸往邊上的一摞書,馬時楊情急之下搶着去拿,結果葉謄玉同他碰到一起,把書碰了一地。
好巧不巧一本書掉到慕懷清旁邊,她幫忙去撿,拿到手裡時卻見這書比平常的經卷要薄一些,封上空白無字,但泛黃發舊,還有毛邊,看得出來翻看過不少回。
她好奇打開,馬時楊都沒來得及制止她。隻過了一眼,慕懷清就立馬合上,臉紅到脖子根。
馬時楊頗為尴尬地從慕懷清手裡接回書來:“那個、今天,嗯……還沒來得及放回去,勿怪、勿怪。”
場中見慕懷清臉色,便知道剛才她手上的是什麼了,個個來了興趣。
“時楊兄啊時楊兄,想不到你也看啊。”
葉謄玉見怪不怪地拍了拍馬時楊肩膀:“你怎麼不早說,我這也有幾本呢。”
“你們都藏着?那不成,我跟你們換一下。”說話這人是戴績衡,之前和慕懷清踢過蹴鞠的。
馬時楊松了口氣:“原來你們都會看啊。”
霍澄好奇地從馬時楊手裡将書拿過來,随意翻看兩眼,道:“怎麼是坊刻的?”
王永行道:“不都是坊刻嗎?”
江承軒壓低了聲音:“墨逸軒的才叫精品。”
“墨逸軒還有這個?”
那邊越說越不像話,慕懷清越聽将頭埋得越低,臉像燒着了一般燙,擡都擡不起來。
陸居瀾注意到了,心中有些好笑,捅了捅她的胳膊。
“你以前沒見過?”
慕懷清頭埋在臂彎裡搖着。
陸居瀾心中更奇怪了:“那我第一次去你房間找你那晚……”
慕懷清将頭擡起來一點:“什麼?”
眼前的人面色绯紅,染了羞澀,與平日裡的冷清判若兩人。
陸居瀾多看了兩眼,随即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聲音也壓得很低:“就,就是第一次課試結果出來那天,晚上我去找你,聽見,你房中有些動靜……”
慕懷清沒看過,但很多事并非不懂,她愣了好一會兒,已經明白了陸居瀾還未說出口的話。這一刻,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她腦中轟然炸開,炸得她頭暈目眩,什麼聲音也聽不見了。
陸居瀾以為自己令她難堪了,于是道歉說:“我并非有意撞破,你也莫要放在心上,此乃人之常情。”
慕懷清眼裡泛了淚花,是被羞的,也是被氣的。
“我那天是在修理床架!”她帶着哭腔解釋。
陸居瀾這會兒自己紅了臉。
那邊還在激烈争執,沒人注意到這裡的動靜。
柳江心看不下去了,咳了兩聲:“不是在講章先生的課嗎?”
趙知行廢了好大勁才穩住自己面色:“明澈,你就别攪和了。”
周近野道:“對啊,你們莫要再講這些了,還是學問要緊,雲程和無晦都等着呢。”
衆人轉過頭去,卻看見兩個人莫名其妙都紅了臉。
慕懷清深吸一口氣,一邊站起身,語速飛快道:“學問可以改日再講,懷清先告辭了。”
她說着慌忙就要出去,卻被霍澄攔住。
“等等,”霍澄見慕懷清臉紅成這樣,似乎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你頭一回看這個?”
慕懷清急道:“講學問就講學問,好端端的扯上這些作甚,這裡是讀聖賢書的地方,要看你們自己看去!”
周近野笑道:“明澈,你就放過他吧。”
霍澄撓頭:“無晦臉皮也太薄了些。”
那邊葉謄玉已經和馬時楊交換起來了,聞言将一本書塞到她手中:“慕兄若覺得難為情,我便送你一本自己回去看,人生總要有個第一次。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不用謝。”
葉謄玉一片好心,她罵不出口,隻得把書推回去:“我不要!”
葉謄玉以為慕懷清在跟自己客氣,于是連連擺手,急得她臉更紅了。
“男女之事天經地義,慕師弟沒什麼好難為情的。”
“對啊,以後慕兄常來,多看幾回不就好了。”
這書沒人接,慕懷清雖氣惱,卻不好将書摔在地上,正想走兩步放到一邊的案桌,突然一隻手将書接了過去。
陸居瀾手裡拿着書替她解圍道:“你們莫要開玩笑了。”
慕懷清根本不敢看他,覺得臉上才下去些許的熱度又要上來了,登時慌忙轉身想要出去。
此刻另一人卻正好走進房間來,矮矮胖胖,小眼睛,圓鼻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