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居瀾睜開眼,在看見慕懷清的那一刻徹底清醒了。他急着站起來,腿坐了一夜卻是麻了,踉跄了一下。
慕懷清架住他,試探道:“你怎麼坐在門口?”
陸居瀾身體僵硬,不敢看她,目光下移,掃到她紅潤的唇,昨晚的回憶又瘋狂湧了上來。
“我——”陸居瀾一開口,聲音嘶啞,嗓子痛得厲害。
慕懷清摸了下他的額頭:“怎麼這麼燙?”
忙吩咐旁邊的婢女道:“春桃,你快去郎中。”
這名叫春桃的婢女應聲離去。
慕懷清忐忑地扶着陸居瀾進房坐下:“你,在門口坐了一晚?是不是我昨晚給你惹了什麼麻煩?”
她這是都不記得了?陸居瀾目光閃躲了一下,心跳很快:“沒,沒惹麻煩。昨晚你睡下後,我見外面月色很好,就想坐下來賞月了,順便吹吹風醒酒,沒想到睡了過去……”
慕懷清松了口氣,聽他嗓音實在嘶啞得不成樣子,說:“我去給你泡壺熱茶吧。”
她提起桌上的茶壺,發現裡面水是滿的,桌上少了一個茶杯,擡眸一看,茶杯在床頭。她心猛跳了一下,提着茶壺慌忙出去了。
待人轉身,陸居瀾才敢擡頭去瞥她的背影。
喝過熱茶,郎中也來了。郎中看過後說是一點風寒,開了藥方,讓春桃拿着藥方抓藥去了。
這事驚動了梅氏,郎中前腳剛走,她後腳就來探望了。
“好好的怎麼突然感染風寒了,這可如何是好?馬上就要殿試了啊。”
陸居瀾不方便說話,慕懷清便替他寬慰道:“郎中說按時吃藥很快就會好的,離殿試還有一個月,來得及。”
梅氏點頭,囑咐幾句後離開了。房間重新安靜下來,隻剩兩個各懷心思的人。
“昨晚的事……”慕懷清頓了一下。
陸居瀾放在膝上的手緊緊攥着。
慕懷清接着道:“我思來想去,還是從這裡搬出去好,京城我大概都熟悉了,也到了該搬出去的時候。”
陸居瀾緊張地擡眸看她:“為什麼?”
慕懷清坐下來,歎了口氣:“左相。”
還有你父親。後半句慕懷清沒說出口。
昨晚的情形已經很清楚了,她得罪了黃晟,而陸雲程的父親和黃晟關系密切,與其等别人先開口,讓陸雲程為難,不如她自己先走。
她沒說,陸居瀾很快也想通了背後關節,一時沉默不語。
“抱歉,要在你生病的時候離開……”
陸居瀾低落道:“無論什麼事,你總是習慣一個人抗嗎?”
慕懷清被他這話問得一愣。
“罷了,”陸居瀾輕歎了口氣,“你什麼時候走,我陪你去找租房。”
慕懷清笑了一下:“不用,你這段時間在家好好休息吧,不然病情加重耽誤了殿試,就是我的罪過了。”
“我沒有這麼弱。”
“你自己聽聽你現在的聲音,我可不能帶着你出去吹風。又不是什麼大事,你若擔心我吃虧,我叫上大哥他們一起總行了吧,反正也是要告訴大哥一聲的。”
“好吧。”陸居瀾沒再堅持。
慕懷清動作很快,當天就收拾包袱離開了。她找到霍府,讓門口的仆人代為通傳,片刻就等到了霍澄和趙知行出來。
“無晦,你找我們?”霍澄往她身後探看:“老陸呢?他沒和你一起嗎?”
趙知行看見她背上的包袱,皺眉道:“你受欺負了?”
“不是不是,”慕懷清連忙解釋道,“這事說來話長。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先陪我去找住的地方吧。”
霍澄心急,把慕懷清拉到角落:“你先跟我們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慕懷清環顧一圈,壓低了聲音:“昨晚我收到左相邀請參加宴會,在宴會上得罪他了,雲程的父親畢竟和左相是一條線上的……”
她簡要地解釋了來龍去脈。
霍澄聽完,氣憤道:“這些人,真是一肚子花花腸,居然敢灌你酒,讓我知道是誰非得抓起來揍一頓。你也是聽話,還真喝。”
慕懷清道:“不示弱,昨晚那關過不去。”
“老陸呢,真讓你一個人搬出來?”
“我堅持要走的。他昨晚送我回去,自己也染了風寒,你們有時間去看看他吧。”
趙知行深深看了她一眼,沒多說什麼,隻道:“你們等我一下。”說罷轉身回府。
不明所以的兩個人在門口等了一會,片刻後看見趙知行也拎着個包袱出來了。
“哎知行,你這是幹嘛?”霍澄叫道。
趙知行擡下巴指了指慕懷清:“我身為大哥,總不能把他一個人扔在外面吧。”
慕懷清心中泛起一股暖意。
霍澄看了看慕懷清,委屈地答應了:“好吧。”
這段時間京城出租的房屋多,找起來倒不費力。霍澄走街串巷對各處熟悉得很,當天就找到了一個合适的住處,是座三間房的小院,靠近繁華的主街,卻也不至于太喧鬧。
三間房都空着,慕懷清幹脆把整個小院都租了下來。好在他們父親是個知州,給他們的盤纏綽綽有餘,加上霍澄的“威名”,主人家也讓了一點租金。
霍澄幫忙收拾院子,一直打掃到入夜。
“好了,你們就在這住下吧,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記得随時來找我。”霍澄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肩膀:“小爺我還真是不記得多久沒這麼幹過活了。”
慕懷清笑道:“是是是,今天有勞明澈了。”
待霍澄離開後,趙知行忽然道:“左相的事,你還有沒說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