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書和劉欽往後院的另一邊已經走了許久了,反而越來越清淨,完全沒了那些靡靡之音。
“這裡倒像是普通的庭院。”月子書回頭朝劉欽說道。
劉欽也點點頭,“銀月山莊那麼多人,也總有日常起居的院落。”
“那劉掌事的房間是哪間呢?”月子書覺得總不能一間一間查過去,這樣恐怕耗時良久,也太危險了些。
劉欽低頭一笑,似乎笑月子書此刻疑惑單純的表情,指了指那梨花樹下的一間屋子,上門門牌寫着“劉”字。
原來是這樣,沒想到劉欽對銀月山莊這麼熟,月子書欣喜地推門而入,而門内似乎焚了很重的香,讓人暈乎乎的。本來還步伐輕快的月子書踏入屋内之後,步伐漸漸慢了下來,而劉欽步伐卻漸漸加快,到了她的身後,雙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姑娘怎麼了?”劉欽的唇靠着月子書的耳邊輕語,而這般穩操勝券的自信,哪裡是獵戶劉欽會有的?
月子書輕笑,淡粉色的唇瓣輕啟:“你或許不知道,我自小修煉靜明心經,任何迷藥對我來說,都是沒有用的。”
劉欽驚退了半步,可是已經晚了,中了昏睡咒,就他這樣三腳貓的功夫,不可能再有還手之力,迎接他的隻有結實的茶托盤。一頓重重的拍打,劉欽在迷迷糊糊之際,頭早已血肉模糊,待洛景栀他們踏入門來,看到的便是一隻腳壓在劉欽身上,眼神冷酷兇惡,手上絲毫不留情的月子書,和那隻剩了半條命的劉欽了。
洛景栀眼中閃過驚訝,可想到這也算是和他們殊途同歸,倒也沒多說什麼,冷笑開口:“劉掌事,好謀算啊。”
明明一早便是為了拖住他的腳步而來,還放這麼長的線,自導自演了一出大戲,想必那紫薇園後隻要解開一道陣法便可輕易來到銀月山莊的偏門,便是此處了吧。前門迎客,而偏門由劉欽底下的死士看管,平日便于他進出搜集各方的消息。若不是他帶着自己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銀月山莊豈能撤這麼快,這庭院之中早已空空如也,傳聞中的新莊主早已不見蹤影,留下給他們抓的,不過是一群嫖客和妓女罷了。
劉欽意識昏沉,卻靠着最後一絲意志試圖咬破口中的毒藥,而洛景栀的一記快針,徹底讓他失去了一切機會。
抓獲了劉欽,曉寒自然也得救了,被拖進來喂了許多迷藥,此刻曉寒的腦子還是有些不清醒的,在月子書的攙扶下一瘸一拐走出牢房,洛司微一臉複雜上前為她檢查雙腿。
“這是他們打的?”洛司微脫口而出,待手探上她的脈搏,仿佛呼吸都凝滞了,半晌才顫抖開口:“是,五年前?”
呵,曉寒真的笑出了聲,原來自己的經曆,他一點都不知道,真的,不聞,不問嗎?
“我娶你為妻。”洛司微低着頭,身子都垂了下去,仿佛在忏悔。
洛景栀眼睛中泛出意味不明的神色,似乎微微歎了口氣,按理說他應該阻止,可他知道在這件事裡,自己是最不重要的角色。同樣,洛憶蘅也是相似的想法。
“别輕易許諾。”曉寒的神智終于恢複,理智使她說出了這句話。
“我是認真的。”洛司微雙手扶住她的腳,擡頭一臉真誠地祈求,這幾年他從未如此卑微地懇求過什麼人,但現在,他真的沒法再保持皇子的高貴體面。
曉寒低頭看他,臉色複雜,似乎在觀察對面的人到底有幾分可信。
“那二皇子殿下方才與人春風一度,也是認真的嗎?”石破天驚,月子書突然往幾個人中間扔了塊炸藥,嘭,一下震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子書姑娘,你胡說什麼?”洛憶蘅隻能用這麼一句話,挽回一下現在的局面。
可是關曉寒知道,月子書沒必要撒這樣的慌,“子書,你知道些什麼?”
“也沒什麼,隻是二皇子身上的味道,不是剛剛經曆過魚水之歡嗎?”月子書無情地撕開了洛司微的臉皮,也斬斷了曉寒最後的念想。
也許洛司微以為隻要穿好衣服,整理下儀容,便能掩蓋自己方才做過什麼,但雁過留痕,他身上的氣味騙不了對味道異常敏感的月子書。
“我我我,就是和我,我叫夕顔,這位姐姐,我很好相處的,你就收了我吧。”牢房外突然鑽進來一個嬌小的身影,在場卻隻有四個人認得,不正是和洛司微躺在一張床上的女子嗎?
這位叫夕顔的女子絲毫不理會現在是什麼場合,和洛司微一起跪在地上,抱着曉寒的腿,立馬擠出了眼淚,一同哭訴。
“閉嘴!”洛司微駭人的語氣重重吐出兩個字,夕顔卻絲毫沒有被影響,繼續雨打嬌花般傾訴自己的經曆:“我真的很可憐,我才十五歲,就被迫賣到這裡接客,這位二皇子殿下是我第一個男人,反正山莊也快倒了,我又無路可去,求二皇子收留我吧,做侍妾,偏房,我都可以的!”
在場無人不被夕顔這賣力的哭訴吵的頭疼,更何況洛司微本人,左手一揮,夕顔便暈倒了過去。
洛司微擡頭隻看着曉寒,千言萬語想表達他的解釋,可都說不出口,解釋當年為什麼退縮,解釋為什麼不聞不問這麼多年,解釋為什麼來救她卻被人設計?語言此刻是如此蒼白。
噗哒,兩顆淚珠滴落在洛司微的臉上,如同滿天漂泊的大雨,徹底淋濕了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