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太子洛景栀定了婚約之外,今日元宵佳宴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宜,便是迎接玉秋的玉溪公主,履行兩國聯姻的婚約了。此刻玉溪和洛司微也是坐到了一處,得體地面對往來的賓客。
玉溪上次出手幾乎讓月子書喪命,洛景栀自然也十倍奉還,如今風以柔被刺殺,她在聖教的追随者也被屠殺殆盡,若不是蒼茫子守護,她恐怕都沒命來千洲,而最可恨的是,她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月子書還逃過一劫,如今成為了被洛景栀捧在手心的未婚妻。兩人此刻的親密,是做給自己看的嗎?玉溪折斷了半根指甲,舉杯來到月子書的桌前,溫柔婉轉的聲音說道:“我和子書在玉秋見過,一直想找機會親近,可奈何你們離開地太快,我都沒來得及盡一盡地主之誼。以後那麼長的時間,可以好好相處了。”
說起來月子書其實不知道玉溪就是殺自己的人,但從小就沒人教她怎麼處理這些人情往來,加上對女子和親一事不抱有好感,所以一時間也做不出太熱烈的反應,在他人眼裡就變成了,太子妃看不上二皇子妃。月子書向來不理會人言可畏四字,加上她這邊自己都還心煩着和洛景栀的婚事,哪裡有空去理會旁人所言所想?
“玉溪是天下聞名的才女,本來也是要和太子殿下議婚的,月子書對她能有好感得起來嗎?”一女子小聲嘀咕。
“就是,有一個比自己優秀百倍的女子在眼前,要是我肯定也會不舒服吧。”另一個女子也搖頭歎息,表示唏噓。
一整天的宴席就在這樣叽叽喳喳的吵鬧之中度過了,下午的時間,月子書是再也不想浪費在這樣無意義的交往之中,悄悄離開人群到了湖邊的另一邊。正感受得到一絲安靜的妙處,卻被後頭一聲叫喚拉住,那人看着有幾分眼熟,卻是想不起來。
“月姑娘,我,你還記得嗎?我是李子悅,千洲詩會那晚······”李子悅一臉期待望着月子書,可月子書毫無反應,他又接着說道:“我說過,我喜歡你!”
月子書歎了口氣,看着這人一臉真誠莽撞的少年之氣,在這多方懷着目的那虛與委蛇的觥籌交錯之中,讓人不禁微歎。可是月子書今夜卻沒有這個心情給予他絲毫的柔情,毫不客氣地冷聲說道:“手下敗将的名字,我向來是不會記住的。”
此話一出,别說周圍的宮人,就連尚在遠處的洛景栀都微微有些意外,可李子悅隻是稍微愣了一下,便繼續說道:“我,我知道,隻是見月姑娘稍有失意之态,特來寬解。”月子書的眼神中閃過冷冽,可李子悅卻沒有看見,“玉溪公主聯姻之事,可能讓月姑娘擔憂了。我想說,月姑娘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子,全天下最好的女子,不要難過啊!”
這跟玉溪公主有什麼關系?李子悅還要靠近,繞指柔卻已現出鋒芒,抵在他的胸口。
“随意揣測我的想法,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月子書來到千洲之後,一向是淡然随和的姿态面對衆人,今日剛當上太子妃就露出倨傲的一面,是本性暴露還是另有隐情?衆人這樣揣測着,而月子書已經離去了。
本以為這下終于沒有人來打擾,身後又傳來了微微的腳步聲,還未來得及回頭,卻已經被一股蓮花的清怡之香抱住了。
月子書皺眉,掙脫了他的懷抱,雙手扶欄看着湖上,沒有理會那人。
洛景栀挑眉,側身望着似乎微微有些怒氣的月子書,笑道:“這麼生氣?難道你不準備嫁給我?”
“您可是太子,小女子哪敢呢?”這就是明顯帶了不滿的氣話了,洛景栀偏頭看她生氣的樣子,笑着拉過她的胳膊,哄道:“那婚期延後,等你決定好了再成婚,行不行?”
每次把月子書逼到沒有退路的是他,而最後又輕飄飄把決定權過渡給月子書的人也是他,這個男人總是這樣擅長打個巴掌給個甜棗,而月子書還是一次次被這樣的手段拿捏的一點辦法都沒有。還有比這更氣人的嗎?
“你每次都這樣!總要把事情鬧到無法收場,讓所有人都看着你怎麼癡情于我,而我隻要稍不遂你們的意,馬上一群人讨伐我······”難道她真的沒聽到皇上和太後她們所說的話嗎?還有從小和洛景栀一起長大,完全站在他那邊的一群發小,姐妹,即便她們的和顔悅色,也無時無刻不給到她壓力。如果自己不好好做洛景栀的妻子,做好太倉的太子妃,那這一場婚姻下來,隻有她會被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看着她微微泛紅的眼角,和從未吐露過的怨言和壓力,洛景栀的心仿佛也和她一起放在火上烤一般,隻想把她抱進懷裡保護起來,不願她承受任何傷害。而此刻嬌小柔弱的月子書與比她高出一個頭的洛景栀相比,仿若一株蘭花依偎在青松的懷抱,茂密偉岸的青松為她遮擋住了外界的風雨。
“不必想這些,你隻需謹記一條,我心悅你,你也心悅我,所以我們決定相伴一生,我們中間是沒有任何人的,嗯?”洛景栀輕輕低頭在月子書的頭頂,用出了此生最柔軟的語氣,仿佛輕輕呵護着嬌嫩的花朵。
而月子書還窩在他懷裡不想擡頭面對,明顯貼着衣物的沉悶聲音,帶着嬌縱的語氣傳來:“可是我之前都沒有和父母親人相處過,以後要面對這麼多人,我做不好。”
“你是我的妻子,是整個太倉地位最尊崇的人,你隻需按照你的想法對待任何人即可。就算天塌下來,還有你夫君我替你扛着呢。”洛景栀從不認為月子書會做不好太子妃,畢竟她早就是聖教的大祭司和黃龍山的掌教,這兩個身份可不比太倉的太子妃輕多少,況且來到千洲這麼艱難的環境下也從未失度,即便是他也曾意外過月子書的堅韌。而此刻像小女子一般撒嬌依賴他的模樣,洛景栀更是愛不釋手,親密地蹭了蹭她的額頭,而月子書聽到“夫君”一詞莫名有些紅了臉,雖然還是有些别扭,卻也沒有再逃避這場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