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丘自一片混沌中醒來,她感覺自己像是被困在誰的體内,不論如何努力,對方的身體都不受她主觀意識的控制。
她像是在看一場身臨其境的電影,隻能任由對方在漫無邊際的暴雪天奔跑。她觀察周圍的環境,發現這裡并不陌生,雖然偶有差别,也不難判斷這就是木魚村。
這樣的天氣并不适合出門,對方體力似乎不好,不一會便摔倒在地,卻不敢停留很快掙紮着爬起,沿路敲響每家房門。
整個村子都像是陷入沉睡般死寂,沒有任何人回應他的祈求。他隻能再向前走,茫茫的暴雪似乎要将天地都掩埋,他早已筋疲力盡,不住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喘息。
北邊争鬥的聲音引起他的注意,終于聽到聲響的他喜極而泣,正欲高呼求助,卻在見到院内屍體的瞬間屏住呼吸。
月三花雙親的屍體仰倒在地,鮮紅的血液從胸膛處滲出,将周圍的白雪都染成紅色。月三花渾身傷痕累累,見雙親慘狀,不住地朝兇手進攻,又不住地被對方擊倒在地然後再添新傷。
那人蒙面黑衣,見到月三花此狀更加欣慰,也不着急殺她,隻如同貓抓耗子般揉捏逗樂。
有另外一相同打扮的蒙面人從屋内走出,見到同伴還未動手,頗不贊成道:“我這邊東西拿到了,你這邊怎麼還沒結束。”
那人察覺同伴不耐,輕飄飄解釋道:“别着急嘛。好歹也有人叫我一聲師尊呢,看見這樣的好苗子,難免惜才嘛。”
那人話是這麼說,卻在下次月三花攻來後不再回擊,而是順勢攥住她的脖子:“可惜啦,小姑娘,雖然我還挺喜歡你的,但是誰讓我要養家糊口呢。”
随着他力氣收緊,月三花掙紮的力氣越來越小,小貓般的呻吟被鋪天蓋地的雪花和寒風淹沒,最終消失在黑夜。
就在衆人放松警惕時,原本已經力竭的孩童忽然迸發出驚人的生命力,她一口咬在黑衣人虎口附近,趁對方吃痛松手後迅速朝院外狂奔!
沈丘附身的人似乎想要躲避,身體卻早已在寒風中變得僵硬,直直跟橫沖上來的月三花撞了個滿懷!
月三花畢竟年紀還小,遭受諸多變故,身體早已是強弩之末,她當場昏厥過去。兩位蒙面的黑衣人緊随其後,見到多出來的一個人很是意外。
“哎呀,看來這村子也不是太貧瘠嘛,這麼小的地方居然可以孕育出兩位有靈根的人類。”對方将刀刃抵在他下巴處,左看右看嫌棄道:“隻是這個人修為實在太差,連我的靈犬都不如?”
另一位見同伴如此,不耐地掏出劍刃:“既然如此,便都殺了了事。”
他吓得不輕,趕緊跪地求饒,沙啞地嗓音因恐懼而顫抖。
沈丘認得出來,那是皮強的聲音。
皮強左一個仙人右一個道友,說自己無意打擾兩位仙君辦事,隻是因為孩子生了大病快死了才外出尋求幫助。
他将月三花推到兩人面前,說自己馬上就走,并且絕對不會說出去。
兩人不為所動,卻在快要下手時收到藍色信封,話少的黑衣人看完信後沉默一會,向同伴叙述道:“袁誠死了。”
“什麼?!”話多的蒙面人将信搶過,一目十行看完後怒罵,“那我們的工錢沒有了!”
他暴躁地踱來踱去,在雪地踏出雜亂的腳印,又忽然頓住,蛇一般的瞳孔鎖定皮強和月三花,随即綻開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我有個好想法。”
他借給皮強兒子看病的由頭來到皮強家裡,卻發現對方早已死去。在皮強悲痛欲絕之際告訴皮強這世界上有一個起死回生的陣法,隻是要順利啟用需要其他村民付出一些代價。
皮強自然是感激涕零,忙不疊請求兩人啟動。陣法生效很快,床鋪上的少年很快便有了呼吸,卻因靈氣不足,隻能暫止于此,無法蘇醒。
蒙面人告訴皮強,他們本來是受人之托要在毀掉月三花靈根後将其殺死。但是現在雇主發不出錢來,已經完成一半任務的他們決定把殺掉月三花的權利讓渡出去。當然,這并不是強制性的,如果皮強下不去手的話,他們還有第二個方案。
“我看的出來,你很嫉妒她。”蒙面人盯着皮強的眼睛,似乎要将他整個人都看透,他聲調微微上揚,帶着蠱惑人心的鈎子:“被小輩壓在頭上的感覺不好受吧,明明村裡有兩個有靈根的,大家卻隻看得到她呢。現在有一個絕贊的機會,我們可以幫你跟她交換身體,這樣一來,以後就沒人再看不起你了。”
“唯一可惜的是,她的靈根已經被毀的差不多了。不過别害怕,即使她這樣,也還是比你這副身體要好呢。而且靈根這種東西,要是能找到辦法的話,很快就可以修好了。”
屋内的燈光映亮兩人的臉,沈丘想要看清,無奈皮強的心思卻完全不在兩人身上。
他正忙着思考人生大事,猶豫半晌,最終還是答應了。
蒙面人像個單主跑單以後怒而開放稿件全部權限的小畫家,他迫不及待畫好符陣,準備進行兩人的靈魂互換工作。
無奈上天似乎就是要跟他作對,他的臉色在第二封信傳來後迅速變差,不再在乎自己曾經許下的承諾,跟同伴一起離開了木魚村。
對方匆匆而去,皮強獨自跟月三花待在陣中,當時的他還并不知道如何啟動陣法,隻能起身去查看月三花的情況。
月三花在此時蘇醒,卻瘋瘋傻傻,她剛剛死裡逃生,以為皮強就是要殺害自己的人。不住地沖他祈禱求饒,希望可以放她離開。
她的口中似乎含着什麼異物,随着嘴巴開合,那樣東西掉落到地上。
是一枚戒指。